某些人担心民主化会带来反效果,如说造成民粹,乃至极端势力崛起。其实,这在学界已是老生常谈,若一社会重视人文学科教育的话,一般民众也不会不晓得。惟当然,知道是一回事,真要在现实中避免犯下或重蹈有关错误,则是另一回事了。
读哲学者都该知道,不少古希腊哲学家,包括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对民主是挺感冒的,因那个时代就见证过民主的弊端,而苏氏更是亲身体验过其“非理性”的一面(惟必须说明:古希腊民主和现代民主有相当本质的差别)。到了18-19世纪,古典自由主义开始流行之际,也有一些思想家对民主抱著审慎态度,如同情美国革命,却极力批判法国大革命的伯克(EdmundBurke),就警告民主可能会催生针对少数的暴政。
严防文化思想入侵
法国大革命以来,西方社会的民主实践可谓“丰富”,其知识界对民主的反思也不可不谓深入,然到了20世纪,还是发生了德国和意大利法西斯主义借“民意”崛起揽权,结果酿成大祸的现象。不过,空前惨烈的二战显然也给西方(至少欧洲)人带来相当深刻的教训,所以其社会对民主的理解和理念,已包含了更多对人权的高度重视,即基本人权,包括生命、言论、思想、信仰等自由,在民主面前是不能被妥协的,除非其会造成对他人的伤害。
换言之,西方人并没因二战而放弃民主,而是不断在检讨、修补、改良之,一方面探索如何更有效地反映民意,另一方面则严防任何形态的民粹化。其人在相关体制改革,以及思想、文化教育上下的功夫,其实都有充分的记录可供其他社会评估、借鉴。问题是:非西方社会,尤其其掌权者,会重视吗?有些社会显然多少会,但也有些反而一径渲染西方为“威胁”,只想与其做生意,却严防其文化和思想“入侵”。
推动真正民主化
尤其一些威权统治的非西方社会,掌权者对民主的认知和热忱,恐怕仅有半桶水,对它以及人权价值的耕耘,根本不认真,反而勤于借用封建主义和宗教主义来鞭挞、驱逐个体主义、自由主义、世俗主义等对建构和深化民主非常关键的思想基因,企图借此夭折异议。如此态度,恐怕只会滋长更多满脑种族和宗教“部落意识”的民粹份子。
质言之,这些威权若阴差阳错地被所栽培和纵容的民粹掀翻,其实也大半算自己招来的“业报”。
人们若不想给威权陪葬的话,的确应当寻思如何超克威权以推动真正的民主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