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经济往何处去?随著马币跌跌不休,外汇存底大减,原油与油棕价格低靡,且短期内价格回扬可能性低,外资不但少来,连内外资也想出走,这都使人担心起大马的经济前景。若经济前景不容乐观,又会对社会政治与族际关系造成什么冲击?
要解读大马经济得从内外因谈起,两者又互相影响。从外因来看,当前世界四大经济体中,除了美国外,欧盟、中国与日本均缺乏动力,中国还因出口与增长放缓,而让人民币贬值,进而也冲击到马币,加剧其跌势。过去几年,许多大宗商品出口国,均从中国的高速增长中获益,可若中国进入中速增长的新常态,是个长期趋势;那么,大宗商品的价格前景应不乐观。毕竟,过去几年,中国大搞基础建设与工业投资已致成了产能过剩,需要多年来消化这些剩余产能,如许多城市空置的房屋,入夜后更如“鬼城”。
当前,美国虽看似强劲,但其可持续性也值得质疑;因为,美国经济过于金融化,也太依靠举债来维持增长,如用资产升值(股市与房地产等)与长期的低利率来维系高消费的不正常做法。说起来,2008-09年会发生次贷与金融危机,起因便在于资产升值难以为继才发生的。
之后,美国用量化宽松这种非常手段来振兴经济,本身也加剧了国债负担,进而削弱了美国应付下一回可能发生的危机的能力。对大马来说,量化宽松与低利率政策,也加速了资产升值,使2009年之后,大马的资产在短期内高涨。
外汇快速减少
据统计,在2010-2013年,平均流入大马的外资占到国内生产总值GDP的约10%之高。大量游资固然在好景时刺激了经济的不实的增长,可也埋下了危机,即当这些热钱快速撤退时,外汇便会快速减少,外加上油价与油棕价格不振,自然会影响到市场信心。这里还涉及了难以预测的政治因素,如1MDB的负面作用,及人们对大马公共机构(如司法、反贪委员会、选举委员会、警察)越来越没信心,均会发经济产生很大的负面作用。
若不能回复信心,已趋弱的基本面(Fundamentals),更会被放大,进而不必要地放大负财富效应(Negative Wealth Effect)的作用。其结果就是,会加速资产贬值。不实的,非生产性的资产升值(Asset Appreciation)会产生虚幻的增长,而资产若快速贬值,则会引发真实的经济衰退,如美国的次贷与金融危机或欧债危机。当代经济的基础纸币经济(Paper Money Economy)与金融化,虽提供了可人为地把经济虚胀的作用,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它也同样是可致成危机的两面刃。
过去几年,我国政府与国家银行放任热钱与把低利率长期化,企图以资产升值来刺激消费与增长;今天,热钱要撤走,而成为进一步加剧马币贬值的一个原因,只能说是报应。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特别是像大马这种开放的经济体。世界经济好景时,它会跟著繁荣,世界不景气时,它也得付出衰退的代价。这就是全球化的好处与坏处。
尽管全球化与自由化有这些好处与坏处,可视一国的应对而言,它也可以是好处大过坏处的,如新加坡便从中得利,中国亦然。
就大马而言,我国并没善用全球化,反而被其边缘化。之所以,原因固然多,其中一个是,我国的寻租者经济(Rentier Economies),使我国产生了一大批不事生产的寄生阶级,如中间人产业特别发展,一个政府工程,通常要经过好几重的中间交易,无形中防碍了效率,也加重了工程成本。即便连许多与政府部门有关的日常手续也得经由中间人,产生额外成本。外劳产业便是一例。
这样的寻租者经济,不但加剧了上行下效的腐败,也阻碍了产业升级,更破坏了正常的经济政策,如本应多注重技术与职业教育,为产业升级提供人才,可因为有太多人从事非生产性的坐享其成的活动,反而得蓄意抑制可能破坏他们财路的事业。
个人消费减少
如此一来,这个国家怎么可能有竞争力与生产力?没有提高生产力与产业层次,又怎么可能提高薪资?薪资不能有效提高,又如何维持高消费?结果只能靠举债与向人民开刀,如出台会钝化消费的消费税。
当消费钝化,个人消费减少,企业也难免面对收入下跌的困境。企业收入跌,政府收入自然也水降船低,变成自作自受自食恶果。其实,经济增长钝化,还会放大家债、企业债与公共债务对GDP的百分比,进而又钝化市场信心。因为,债务对GDP的比率无形中提高了。终而给人每况愈下的印象。
众皆知,当代经济也是种搞预期(Expertation)的心理经济。当各种不良数据出台,人们即便有钱,也不敢花,进而使经济难以振兴。日本进入失落的20年,并非全起因于“负翁”太多,也起因于有钱者,特别是靠养老金生活者更不敢花钱。你的支出是我的收入,我的支出也是你的收入,当钱不再动起来时,经济自然也动不起来,是所谓的节俭的悖论(Paradox of Thrift)。
当经济持续恶化时,执政者又没有方向的话,便有可能搞转移视线的勾当,如变成机会主义的种族或宗教极端主义者;只是,若掌控不好,弄巧反拙,反而会加速经济与政权的崩溃,如大量资本外逃或更不敢投资。没投资那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