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诚如某些执政者视母语教育,尤其以母语教学的学校为一种不健康现象,不利于国民团结,某些支持母语教育者也视试图边缘化,或截然摧残母语教育的单元主义为一种病态的偏执狂。当然,世事往往并非黑白分明,总有一些人的看法和主张是处于灰色地带,只是偏黑或偏白而已。
那有关母语教育的争议到底有没有一个绝对客观、公正、理性的判准?谁才比较接近正义——或正朝向正义?正义是否如支持母语教育者所坚持的:必须尊重少数者的语言使用和发展权、必须为语言和文化的多元性尽最大的保护及存续责任;抑或如否定母语教育者所主张的:必须通过语言的一统,或侧重于壮大主流群体语言(如所谓国语)来纠正,或说“拯救”族群间持续疏离、隔阂、猜疑、分化等现象。
当然,支持母语教育者已一再举出不少例子来证明语言的一统化未必能保障国民团结和社会和谐,有时候反而更易触发严重的族群对立情绪。然而,那些反对“纵容”母语教育者,却也一贯把各种社会分化现象和紧张关系归咎于母语教育,且自视为有理的一方,甚至把坚决捍卫母语教育体系者判定为狭隘、极端的“沙文主义”分子。令人莞尔的是:在支持母语教育者眼中,其人不宽容、不民主的态度方属不折不扣的沙文主义!
简言之,到底谁才是生病了,总有分歧,乃至对立的看法。一味指责对方有病,拒绝沟通、交流、协商,恐怕始终会陷入僵局。华社若坚持作为母语教育的华教乃族群天经地义的权利,或说乃国家毫无理由去扼杀、荒废的珍贵资产的话,实在有必要积极争取与执政者对话、研讨,但毋须为此而典当本身的理念和立场。惟有十足理性、稳健、大度、认真、诚恳、敏锐的表现,方能至少清楚证明本身不是“有病”的,而若能以理服之,更是理想。
无论如何,若执政者不是从理性和公义的角度来衡量及处理事情的话,那纵使华社表现得如何“理性”、“健康”、“文明”,恐怕还是会被扭曲、抹黑为沙文主义。这就诚非对话即能解决问题、突破困境的情况了。此时若华教一再被解读为病症,所反映的正是当权者对知识和论述的卑劣操弄,以遂其阴暗目的,至于正义,或根本不在其考量之内。若真面对如此困境,看来高调诉诸普世价值和国际公义之标准及机制,恐怕乃必要的选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