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有千姿百态,仰望起来都是傲人风骨。当然,不排除我们有对比自己巨大的物体折服的趋向,于是喜欢高塔和巨大机械人。无论如何,自然生长的树是美丽的。拥有宽大伞荫的树下那股凉意,是一种爱。
近几个月城市各处都让红白隔离墩围起来,路上处处是日新月异的分流,穿著萤光色工作服的人偶木然摇著旗。很多树不见了;很多之前看不见的楼房探出头来。过去森林在这里可是层层叠叠呢!今天公路上高架桥建了再建也是层层叠叠。从下面穿过去又出来,只觉得阳光比过去耀眼。
有人的地方就有灯光——想像天外来客到来,若有和你我相近的视觉器官,著陆以前总要先看见一片星海。我们的文明依赖光,多密集就有多繁华。多密集的林荫啊,我们固执地不听风,听不懂细微的风吹草动,特别惧怕各种隐藏在暗处的幽微。
这里有宜家、The Curve,这里有高档与廉价的公寓大楼并立,挤兑著营营役役的公路,像是乳沟,散发出足以让密室恐惧症患者窒息的压力。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就是住在高空,能稍微减轻烦嚣与窒滞带来的不适。
不止一次觉得,要不从服装上辨识,种族的形象也许又要更模糊些。越是高档的地方,人的相貌越是趋同—反过来,贫困和劳苦的效果也是一样的。常听人说今天马来人的样子要更好看些,但华人又何尝不是?少了经年日晒的消磨,样子看来总要年轻些。烈日下更要珍爱自己的皮肤,穿著打扮什么都要有指标,吃的也一样。倒是乐此不疲的向东向西学习铸成了我们的大同。
“度假胜地风格,高端科技,高雅艺术”的主题下,高楼林立。这灯海中有人在空荡荡的独栋洋房中席地而眠,过去的山林都只在梦中;亦有人离乡背井,为求温饱在这里给你筑起现代化又带点未来感的梦。玻璃的大楼中有穿得光鲜的人们追赶时间,有时候也可以彻夜不眠。大多数人都像工蚁,顶上玻璃的泳池中有人悠哉游哉在潜浮。
烈日下树荫的凉意零零散散地散落四周。你紧紧抱著包包穿过一段熟悉的路,突然也感受到了被爱也似的轻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