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民是如何养成的?这问题恐怕不易解答,某些论者,包括媒体人,倾向于怪罪政客。其实,首先得小心处理的是:何谓愚民?什么样的表现方可定义为“愚”呢?某些论者口中的愚民,也许一点都不愚,而是论者本身才够愚,只是不自知而已。毕竟,人难免有从本身角度、立场、背景、情感出发而无法客观、理智地看清事实的局限。
不管怎样,姑且算有一些人确是愚民,经常被政客的各种演技、花招、诱饵或谎言所左右,那该怎么办呢?此时媒体就扮演关键的角色,即去质疑、调查、拆穿、责求有关政客——这即所谓的“第四权”。部分媒体人若只会感叹人们容易被“愚民化”,并鄙夷政客的愚民手段,却又不去积极伸张第四权,或许有点失责?
愚民之产生,显然和一社会之资讯、教育、思想、言论之封闭和肤浅息息相关,而媒体恰好于这几方面均可做些工作以“启迪民智”。有理想、负责任的媒体,当会悉心追求以上各方面的进一步开放,甚至向导致封闭和肤浅的势力挑战。当然,这讲是容易,要做到则是另一回事了。尤其于一威权统治的社会,媒体动辄被掌权者重手对付,甚至干脆收买。要有能向威权摊牌、对抗以争取开放和自由的勇气及毅力,谈何容易!
职是之故,社会好像堕入某种怪圈:威权制造封闭,封闭催生愚民,愚民则漠视、纵容,乃至力挺威权。也许在某些愚民眼中,威权就是衣食父母、民族救星、国家栋梁,媒体若对其稍不客气,恐怕就会被狂轰滥炸。更别说,威权也有本事建立自家媒体,或收购其他媒体以牵制或驯化之。然对有良知的媒体人而言,解构如此威权乃不可闪避、推卸的道德责任,否则就仅能沦为苟且委蛇的“文匠”而已。
更令人不解、不屑或遗憾的是,某些媒体人不仅不敢直面威权,对赤裸裸的滥权和“猫腻”视而不见,或低调处理,部分甚至还勤于为之缓颊、背书、粉饰、解套、转移视线。所以民众只能靠非主流媒体,或威权的竞争者之“爆料”来获取资讯。这过程中若有部分人被政客蓄意“煽动”、“误导”的话,那对威权的所作所为“扮懵”的媒体,又怎能没责任呢?
某些媒体和媒体人更热衷围观、监督、拷问在野党、弱势党或非政府组织,几乎大事小事皆报导和评析得连篇累牍、钜细靡遗。这算不算一种“愚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