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东南亚位处太平洋与印度洋之间的重要战略地位,特别是中印半岛及其向南延伸的马来半岛及印度尼西亚群岛,是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集团认定必须坚守的桥头堡。鉴于东南亚在二战后民族民主解放运动、反帝反殖独立斗争风起云涌,声势日益增强,且都以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意识形态为号召,并以中国马首是瞻,美国作为当时的资本主义护卫者,俨然以“国际宪兵”与反共先锋自居,而采取一系列抵御共产主义延蔓的国际反共政策,一方面通过外交途径联合英帝与澳洲政府及东南亚各傀儡政权或其代理人,建立反共联盟,一方面以中情局在东南亚各国各殖民地广布特务机关、安插特务人员进行颠覆、策反活动,牢牢掌控东南亚的政治发展局势。
有鉴于美国在东南亚的积极反共部署与一系列的颠覆与策反活动,而当地左翼所从事的民族民主解放运动和反帝反殖独立斗争遭遇残酷的镇压和破坏,当地共产党领导的武装革命运动遭遇严重打击和挫折,中国为保障自己的生存与发展,在与苏共分道扬镳、肩负起世界共产主义革命的重责后,一面防苏、一面抗美,开始全面支援东南亚各国的共产主义武装革命斗争。东南亚成了美中两大国冷战的博弈与较劲阵地。
二战改变了东南亚
本文在于探讨美国及其联盟在东南亚的反共政策、战略与策略,特别在创组马来西亚这个政治实体的运作中,在美英帝国集团与澳洲政府的策划下,如何培植与支持当地反共党团建立起这个作为缓解东南亚共产主义革命的缓冲带,以阻隔受中国积极支持的中印半岛与印尼的共产主义的蔓延。
引言:在二战之前,美国认为东南亚是“欧洲不同帝国组合的部分地域”,因而把东南亚地区保留给欧洲殖民主而只满足于它继续成为美国商人与东南亚各殖民政府自由贸易之地。除了菲律宾仍然是美国的殖民地,在二战时期于西太平洋一同与日本作战之外,美国政策决策者大多忽视东南亚的存在。从战前的美国历史可以看到,美国一向来积极支持殖民地自决自主。罗斯福在战时更以反殖民地宣言著称。也因此,美国于二战一结束便在1946年让菲律宾独立。简而言之,当时美国之与东南亚仅仅基于经济利益和参与的必要性,作为美国商业所需的贸易空间而没有地域扩张的野心。
在二战结束时,美国已经冒起为世界最强大的“美利坚帝国”(American Empire)。
二战也事实上改变了许多国家对东南亚的看法。美国改变了对东南亚的传统态度,转而认为它是介于太平洋与印度洋之间的一个重要的区域性堡垒,是遏制共产主义蔓延的关键性空间。1947年,美国总统杜鲁门认为共产党在土耳其及希腊如获得胜利将会损害美国国家安全及世界和平的基础,因此宣称美国将协助其他国家维护它们的政治体制与领土完整。这就是后来著称的杜鲁门主义。“遏制共产主义”成了美国在世界各国进行政治与军事干预最正当的理由或堂而皇哉的借口。
伴随杜鲁门主义而来的是所谓欧洲复原方案与马歇尔计划,目的是重建因战争重创的欧洲及其经济。总共为欧洲16个国家共注入了1300亿美元。对于东南亚,美国国家安全理事会于1952年的报告中写道:“任何一个东南亚国家失守与共产主义的入侵将导致‘美国的’心理上的、政治上的与经济上的严重后果”。
美国的东南亚策略与政策实际上是它的亚太整体策略与政策的一部分。这是美国(时由杜鲁门政府)继1949年4月4日成立的北大西洋公约之后,艾森豪威尔政府在亚太地区创设与启动了一系列的集体联防协定作为其环球及亚太整体保安战略与遏制共产主义的措施,是专为抵御苏联一中国支援东亚国家与东南亚地区的共产主义革命与武装起义而设。
美国对东南亚的策略
二战后美国介入亚洲政治始于其对日本的占领及对其政治与经济重建的干预,以及调解中国国共两党的冲突。美国的政策与马歇尔将军的调停努力于重庆谈判中宣告失败,中国内战无可避免大规模地爆发,最终蒋介石退守台湾。中共的胜利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诞生昭示共产主义在亚洲得到成功与立足生根,这给美国决策者带来极端的忧虑,认定亚洲共产主义的蔓延造成对美国的重大威胁。接著发生的朝鲜战争对美国后来的东亚与东南亚策略与政策具有极为严重的效应。
战后的美国称霸世界,不仅延续而且加强其一贯崇尚的自由主义意识形态,更以捍卫自由世界为己任,对于苏联的崛起与亚洲政局的骤然巨变,显然于惊变之余,谋求采取敌意的相应措施,朝野一致,反共思潮一时甚嘘尘上。美国国务卿艾奇逊于1950年4月22日于美国报章编辑学会发表长篇演说,提出美国的3大原则与6个行动纲领,阐明美国维护资本主义世界的决心与美国的反共立场。显而易见的,美国以其意识形态全面主导著其国策的方方面面,其亚洲及东南亚策略与政策自然建立于这个意识形态的基础上,反共或称遏制共产主义为其亚洲与东南亚政治与外交的主导思想。
美国国家安全理事会于1950年颁布的第68号(NSC68)安全报告,清楚地从意识形态的角度描述了美国对建立以美国自由主义价值观的国际秩序的重要性,明确指出以苏联为首的共产主义集团为其意识形态与道德上的最大敌人,阐明其通过自由世界的道德与物质力量来遏制世界共产主义的战略,并以之为“亚太的防御准则”。
殖民地开展独立运动
二战后,东南亚各地欧洲殖民地纷纷开展其独立政治运动。日本军国主义于1945年8月15日骤然投降,使东南亚联军总部深感意外,当时联军尚在部署军事大反攻,一直到当年9月2日才姗姗登陆马来亚。二战期间孕育的民族主义在此时获得极好的时机争取或宣告独立。日降才3日,印尼苏卡诺宣告印尼独立并与荷兰殖民政府开战。胡志明在数个星期后亦步印尼后尘,宣告越南民主共和国诞生而与法国殖民政府作战。印度与缅甸或通过非暴力斗争或采取武装起义方式对英殖民宗主国宣战。老挝与柬埔寨连同越盟争取重建王国。马来亚共产党在二战期间与联军结盟,战后成为合法政党,也采取民族统一战线方式与其他民主政党及各民族民主力量通过宪制和平斗争途径争取自治与独立。
一方面担忧日本在经济复原后将有可能再度重整军力优势,欧洲殖民宗主国及地区反共产主义分子也担心有中国共产党支持的当地民族民主解放运动及其游击战将会取得胜利。共产主义在亚洲的扩张与不断升级的东南亚革命武装斗争,特别对中共在这方面的影响与支持,美国担忧经二战削弱了的欧洲殖民地政府再也无法有效地遏制当地共产主义运动与武装斗争,忧虑整个地区将落入苏维埃集团的势力范围,尤其顾虑中国从此主宰整个东南亚地区。
1950年间美国以大规模军事行动开展朝鲜战争、积极支持法国与英国在越南与马来亚镇压当地的民族民主独立战争。但最终被逼在日内瓦签署和平协议。美法在朝鲜与越南的失败,加深了美国对共产主义的深重忧虑,从而更重视东南亚地区在地缘政治与军事的重要性。1954年8月,一份美国国会两院联合建议申称:“美国认为维持东南亚的国际和平与安全对美国国家的利益与世界和平至关重要”,并责成美国总统必须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以护卫东南亚。因之,美国开始其对东南亚地区的主动性与积极性,开展一系列所谓保障地区安全的举措,制定相关策略与政策。从在印尼独立问题上对荷兰施压、支持英国在马来亚展开对共产革命的战争、到直接或间接对老挝、柬埔寨与南越的政治干预,美国在东南亚担当起国际宪兵的职责,以积极军事干预来实行其政治干预的策略与政策。
华盛顿政府以1947年3月14日签订的《美菲军事基地协定》为基础的《美菲共同防御条约》、《美澳纽安全条约》(1951年9月1日签订)及《美日安全条约》(1951年9月8日签订)作为其亚太安全联防系统的基本谋划。1954年9月于马尼拉,美国再签订了东南亚联防条约,成立了东南亚条约机构(SEATO)。美国这一系列的军事条约成就了它在西太平洋地区的全面防御网,巩固了它在西太平洋向东南亚地区军事扩张,建立了连串强大的军事堡垒来遏制亚洲地区、特别是东南亚地区共产党领导的民族民主独立解放武装革命。
CIA在东南亚的运作
美国对东南亚策略与政策的有效执行,不仅仅依靠其外交运作,而以实质性的经济援助以及中央情报局的谍报工作相铺助。从1946年至1975年,美国对东南亚各国的经济援助总数达美元73亿9400万,军费援助达美元26亿8900多万(其中部分资料不全及不包括美国中情局在寮国秘密战争的开支。中情局因美国冷战政策而诞生,它成立于1947年9月18日,在美国1947年的国家安全法令下由1946年杜鲁门成立的原国家情报机构(National Intelligence Authority)及情报组中心(the Centre Intelligence Group)合并而成。基于美国对东南亚政治事务的积极干预,中情局被指令在东南亚各地成立运作中心,开展一系列颠覆、骚扰、策反等谍报工作,尤其集中对付个别地区共产党的策略与活动。在一些国家如老挝和柬埔寨,中情局以其驻扎在永珍(万象)和曼谷的基地,除了进行多方的颠覆策反活动之外,在老挝石缸平原及其周边山区与越盟开展大规模的所谓秘密战争。
1954年在日内瓦会议达至了中印半岛以及朝鲜半岛的和平协定,正式承认北越政府并完全结束了法国在中印半岛的殖民统治,但却使老挝的内战升级,日内瓦协定基本上忽略了巴特寮的存在。美国国务卿杜勒斯有意使老挝成为抵御共产主义的堡垒,在1955及1960年前后提供3亿美元的援助,其中百分之八十五为军事用途。
1957年在永珍达至老挝成立中立联合政府的协定却大大地激怒了艾森豪威尔政府。作为对策,中情局被指令对巴特寮及苏潘富马亲王进行策反。1961年老挝皇家军虽有美国撑腰却遭遇惨败而导致美国改变其中印半岛策略。约翰肯尼迪一改前此艾森豪威尔的“抵御共产主义的堡垒”的政策而建议老挝中立化。但巴特寮得到苏联的大量的武器与其他军事供应,这便是美国决策者一致认为的1961-62的老挝危机。为应对苏联的援助和干预,肯尼迪政府把第七舰队调到暹罗湾以展示美国军事干预的决心并调动东南亚条约机构成员派兵组成联合部队增援。英国宰相麦米兰在日内瓦召开了各巨头的停火会议并在1962年7月23日达至协议。
但这仅仅将公开的战事转入地下,由中情局秘密开展了在老挝的秘密战争。苏联照旧提供对巴特寮的支持与军事援助,而美国则给予中情局全权掌控这秘密战争,并建立主要由3万苗族以及1万7000美国支付的雇佣兵组成的反共部队对巴特寮及越盟作战。这战争终于在1975年巴特寮有效地全面解放老挝(寮国)土地时正式结束。
(目前汇率:1美元=3.26令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