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把多元族群团结起来,向来是多元族群国家的一大挑战。大马采取的方式则是,在政治上由各族的上层精英共同协商、经由语言与学校,及1971年以后,经由社会经济结构的重组,来实现族际团结。
这些方式的有效性如何,向来具备争议。就语言与教育而言,1940年代后期以来,政府便执著于逐步消除多源流学校,以及把各源流的学生,放在同一学校的方式。到了2012的今天,这个思路与方法,依然是《2013-2025教育大蓝图》的重点,即便大蓝图中突出人人享有受教育的机会;大幅提升学生的水平与素质;实现公平、团结与高效率,可依然挥不去单一源流教育的老套。如一方面说要是人人有受教育的机会,可由于政治目标在于壮大国民学校,萎缩华文与泰米尔文学校,资源分配就大幅度趋向国民学校倾斜。其结果,自然产生反团结的不平、不公、非效率与偏高的学生辍学的不良现象。
总的来说,自1970年代加速国民化以来,不但不见国民团结有重大改善,学生水平与素质,也可说每况愈下,效果可说适得其反。团结没实现,水平便已走下坡的浪费。
本来,要实现国民团结,也非什么难事,重点是尊重基本人权,如母语教育权;实现社会公正;培养人民的人道主义精神;传播和而不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基本伦理或普世伦理;普及法治、深化法治精神,巩固因地、因族施教的民主与分权等,以免人民对政府不信任,或因质疑政府不良动机,而对政府提出的不论是良好或非良好意图的政策,都产生不安感。
母语无碍国民团结
约言之,关键就在于不安与不信任,而会产生这种不安感与不信任感,自然与我国一贯以来的国民化意图有关。这个国民化实也过于偏向单一族群化。从性质上而言,这种国民化带有非此即彼的二元分化性质,而忽略了彼此包容、彼此尊重与扶持的包容性(inclusiveness)。要团结一国的多元族群,重点不在于形式上的同一化,而在于学习的内容与文明素质的高低。比方说,许多基督教徒、回教徒或佛教徒,便以其母语/本族语,来学习各自宗教的教义,可并没因此而削弱了他们对其宗教的认识与认同程度。
同理,若国家体制健全,国家能发挥其健全的立法、修法、废法或监督行政机关(政府);司法超然独立;公务员专业中立,课程内容公平、合理、平衡的话,各族人民用其本族话学习,又何碍于团结?君子之交淡如水,若不同教群因宗教因素而不便深入交往,只要富有同为公民的一体意识与人道主义精神,有文明、有教养,那即便来往不多,又何碍于同为大马人的国民感?若公共政策富有包容性,施政也公平合理,即便各族多与其同类相聚(这是人之常情),又何碍于安定团结?
约言之,重要的是内容,含金量,而非形式。是人的文明素质、教养;是否具有自然公正感;人道精神;基本人权的理念与精神;和而不同的包容心。一味著重形式上的有形无神的团结,无助于真正的团结。就大马来说,由于各族或多或少均能以马来语沟通,已足以显示对马来语地位的尊重,实无必要强人所难,牺牲其母语,以免犯了“过犹如不及的毛病”。
实则,在这个信息化、多语人才辈出的时代,只要搞好翻译事业,各族用其母语相互理解已非障碍。就如净选盟3.0所显示的,不同源流学校出身者,依然可发动与参与跨族群、跨宗教、跨年龄、跨性别、跨阶级的,具有高度公民意识的共同的公民行动。谁说多源流学校有碍国民团结?显见单元思想是种一叶遮目,不见泰山的单向思维(one dimension th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