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人们或多或少会发现不同的宗教信徒往往有某种倾向的世界观,包括历史观,经常主导其视线、言论和立场。即使同一社群内的不同宗教信徒之间也会呈现如此差异。惟当然,所谓“差异”实有广度、尺度、浓度上的区别,不能刻板看待,毕竟宗教对内部个体的影响也不尽相同和一致,诚难标准化、同质化。
宗教有自家的历史观,实乃正常不过之事,毕竟宗教(尤其主流宗教)本身就是一种论述,某些更是铺天盖地、包山包海的论述。在宗教相对显耀的时代,如中世纪的欧洲或中东,宗教的历史观就是正规的史观,其他领域如政治、经济、文化等,都得从如此史观出发,所以才有神权统治,乃至宗教战争之类。如十字军东征,虽说不无政经因素的铺垫,但若不是当时罗马天主教会的宗教史观主导,或许也不会发生?
及后来,由于现代化带来的世俗化风行,在西方和部分非西方社会——尤其东北亚,宗教论述的地位弱化,一般公共教育的历史科也尽量去宗教视角,因而宗教史观的影响也开始受限。
无论如何,宗教在部分社会还是具有蛮大的势力,所以通过如个人(尤其魅力领袖)、家庭、教会,以及教会所办的教育、媒体、文化、慈善等机构,宗教史观还是有一定的传播和发展空间。
至于那些抗拒,乃至致力于去世俗化的社会,甚至会看到宗教论述回流各领域,包括教育的现象。于是有关社会的公共教育之历史科,会越来越偏向宗教视角和论调,包括不惜把宗教经典里的说法完全当成历史事实,也是难免的事。
由于宗教化的氛围弥漫至全社会,宗教史观被正当化,乃至权威化,部分人开始从如此史观解读和议论现实,对集体认知和意识,乃至国家政策都会造成某种影响。
斗争工具
质言之,宗教史观不能说是直接有害,甚至若紧守著优良的宗教价值出发,或还会对建立和平、友爱、大我、温情、共享等的社会有帮助。然而,偏偏宗教信徒“品质”的变数很大,而部分信徒正是把本教史观当作划分、隔离、竞争、排他乃至斗争的根据和工具。如某教的某些信徒就是从本教史观出发,坚持本族是上帝的选民,某块地是上帝安排给本族的,所以当初抢占有理,现在重夺和清除非我族类也有理。
也有信徒从本教史观出发,执意认为本教“统领”或“解救”世人是必然决然的。若其人仅把如此史观局限于私领域之间的互动还好,但某些信徒就是致力于把其升格到国家乃至国际政治,要“输出革命”、“拯救世界”,结果自然是容易酿成紧张和冲突。即使不那么政治化,一些信徒的宗教史观太浓厚,也会给自己配上厚厚的滤镜,结果看事情会陷入某种偏见,乃至偏激,其实对人对己都无益。
总之,宗教史观有其存在和发展的权利和意义,但社会还是有必要保持一定的中立性。而公共教育,包括历史科,最好还是尽可能严谨地走客观化的科学路线,或许就如拍电影一样,尤其没必要去服务某种本族或本教群的独家意识形态想像、议程或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