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新海峡时报》在2月中发表了一篇有关大马公共债务的文章,大马会否破产,又成了热门话题。
其实,自2008-09年美国资贷危机及较后欧洲也发生债务危机以来,债务被视为可能危及全球金融与经济危机的计时炸弹,也有不少人预测,2018年会发生全球性金融债务危机,因为在2017年全球的生产总值有约77兆美元(300兆令吉),可全球公私部门的总债务却高达220多兆美元(858兆令吉)!这个高债务应如何消化,则见仁见智。
一种流行的看法是,要么违约不还债,要么用高通货膨胀来消债。整体上言,公共债务最高的多是发达先进民主国家,平均公债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04%之高,而新兴市场则一般是40多%。在发达国,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难题,那就是人口老化与少子化,其后果便是,有生产力人口日减,而依赖人口日多,在此结构下,如何提高工作年龄、延迟领养老金与各类福利支出,已成了尖锐的矛盾。
债务占GDP约68%
一个可能的出路是进口发展中国家的年轻人口,以缓和高龄少子化的负面冲击,可这又引起另一个移民、难民与文化宗教的矛盾。当然,有更多发达国家人民相信,他们的养老制度,是个庞氏骗局,也就是骗人的金字塔游戏,只要后继无人,这个游戏便演不下去。这也是为何虚拟货币如比特币会兴盛起来的主因之一,因为有更多人对现行货币失去信心。
就大马来说,情况是没发达国那么严重,可又较一般发展中国家严重,可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馀。在2017年底,大马联邦政府债务(不包括州与地方政府)占了GDP1.3兆令吉的51%,另外还有约17%的或有债务(Contingent Liability),即政府保证的债务,若政府担保的企业与其项目入不敷出,政府便得承担,故名或有债务。
加起来公共债务占了GDP约68%,比欧盟的60%高,这会不会导致破产?就中短期言,还不至于破产,惟对经济增长则可能产生钝化作用,而增长放缓,又会放大债务在GDP的占比。伸言之,经济增长率对债务的增长是关键因素,只要增长快过债务,债务占比便会递减。
另外,大马的公债中,约96%是内债(其中约27%是外资持有的马币债务);若内债占比高,回旋馀地会较高;由于大马是个享有发行货币,定汇价与利率的国家,内债会使大马较有能力应对公债,如日本的公债占GDP的245%远高于大马,可绝大部份是内债,而日本利率又偏低,这个超低的零利率,大大减少了政府的还债压力。
脱售官联公司还债
在大马,这几年还本付息大体上占了联邦政府总支出的约12%,确是个大负担;惟由于有货币自主权(希腊则无这自主权),大马可以用发行大量货币或把赤字货币化(Monetization of Deficit)来拖延还债压力。
只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许多政策是利弊互见。用印钞来还债固可以一时治标,却无法治本。它迟早会导致通货膨胀,也就是货币贬值,失控的话会使本国人对本币失去信心,要用外币而非本国货币,如1980年代的一些南美洲国家(如巴西)的实例。若是走日本的超低利率政策,固然降低政府还债压力,可就大马言,超低利率可能会引发资本外逃及汇率大跌,其后果同样严重。
日本是个成熟的高龄少子化国家,大马则是个人口还在增长的发展中国家,若内资出走,外资又不来,就难创造出足够的投资与就业机会。有道就业为民生之本,若出现大量,持久的年青人高失业状况,难免会危及政权的存续。
还有一个出路,政府可以脱售官联公司如国油、国能、马电讯的股权来还债。实则,1986-87年大马的公债占了GDP的107%之高,当时马哈迪政府便是用民营化来处理这个财政危机。在大马这个民营化也常伴随著私“盈”化,还导致了1997-98金融货币危机。就现阶段的大马言,当未用到上述手段,故可以判断,大马尚有拖延的本钱,不至于在中短期内破产;惟前景也不是很乐观。
贬值马币解困
自1997-98危机以来,大马的经济已从高速掉到中速的L型状态,从约9%掉到约5%的年均增长率,且持续了10多年故可称为L型新常态。另外,大马的公债有颇大部份是用在消耗性而非生产性投资方面,如约161万的公务员。这使得联邦政府的支出中,有80%或以上是用在行政支出,而非发展支出面,若民间投资或外来投资也不振,增长当然也不振。
从收入面言,消费税虽可为政府带来额外收入,可长期来看,消费税有钝化增长负作用,进而减少了公司所得税的收入占比。在国际竞争日趋激烈的今天,这也会削弱大马的整体竞争力。一个有利因素是,自1998年以来,大马的外资出现长期顺差(盈馀),这会减低破产的可能性。
一般来说,一国会破产,通常是因为出现长期的双赤字,即政府赤字与外贸赤字;大马则只有单一赤字而非双赤字,故强出口成了稳定经济的稳定器。实则,若真面对破产,大马尚可采用马币大幅贬值或降低人民生活水平与薪资(称为内部贬值)手段解困。2017年大马出口表现突出便与马币贬值有一定的相关。
其实就大马言,企业债务与家债务各别占了GDP的94%与85.6%比公债还高。就整体债务(公债+企债+家债)大马比香港、新加坡还低,惟这里涉及了一个资足抵债或资不抵债的关键因素,资产若超过负债或负债是用在生产性投资上,也不必大惊小怪,特别是在超低利率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