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应否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是个备受争议的课题;赞否双方均各有各说。根据跨国会计公司普华永道的成本─效益分析(Cost and Benefit Analysis),加入是正面大于负面,如纺织品、电子与电器、汽车零件、塑料、木材与木制品等,均会受益。
至于制造业、零售、油棕、药制品等,则是中性效应,而气油业则可能是负面效应较大。
与此同时,策略与国际研究所(ISIS)的报告也认为,整体上言,利大于弊。这两个受贸工部之托而出台的报告,无疑会有助于正当化政府的选择─即加入跨太协。
其实在马来西亚的议会(国会)与行政(政府)合一的议行合一体制中,只要中央政府有意愿,就没人能阻挡其选择。托智库做研究也只不过是旨在减少舆论的负面批评。
从国际政治经济学的角度来看,对这类涉及公平贸易或自由贸易的论战,基本上有四种视角,即经济自由主义、经济民族主义、马克思主义与批判理论。整体上言,这是个经济自由主义在舆论上占优势的时代,国际机构如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世贸组织、国际大信评机构、跨国会计公司等,均在理论上,属于经济自由主义阵营。
经济自由主义的基本论调是,互通有无对通商双方均利多于弊,而且在数据上来看,实践自由化的国家,其经济增长较快,人均收入较高,故生活水平也更高。进而言之,贸易量大的国家,物价也会更便宜,选择更加多样化,人民也会吸收到更多新知识、新技术,可启发创新与技术进步。约言之,有比较与有竞争才有进步,有压力才有动力。
大马需寻突破口
经济民族主义论者则认为,自由贸易类的论调,是强者的理论,是强者借自由来解除落后国武装的含有私利的意识形态。从历史来看,所有发达国在未成为强者间,均搞保护主义,也靠保护主义起家。当他们崛起后,就一反常态,大谈自由竞争。
实事求是地看,连美国这个头号资本主义大国,也是迟至二次战后,才大谈自由贸易。在20世纪前,美国是很经济民族主义的,也靠保护主义崛起。据此,看课题应该从发展阶段的角度来看。
马克思主义者则从垄断资本主义的角度看问题,认为像跨太协这类东西,只不过是“跨国资本主义阶级”,力图把国家当成工具,以最大化其阶级利益的工具。因此,从“谁得益”的角度看,获利得益最大的,并非国家或人民,而是跨国公司。
跨太协类的安排,方便了他们以大吃小,摧毁本土中小型企业,进一步地壮大自己的制度性工具,特别是美国的跨国企业。美国的制造业虽衰落了,可是其服务业、金融业、知识产业等,却异常发达,是小国难以抵挡的,特别是金融业,更是如“屠城木马”。
在这种众声喧哗的情况下,普罗大众应如何做判断?既然连知识份子或专业人士,不同背景的智库均各有各说,普罗大众只能根据本身的经验与常识来做判断。尽管,这个经验与常识有诸多缺漏。
就跨太协面言,笔者认为,不妨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勇闯天下的态度去加入。毕竟,这是个12国的贸易集团,它的经济总量有近28兆美元,占全球的约40%,其贸易总量甚至高达全球1/3,且日本与美国是马来西亚的第3大与第4大贸易国(第1与第2为新加坡与中国)。
从经济与贸易结构上看,马来西亚是全球第9大贸易依存国,也是第27大贸易国。大体上,贸易每增长1%,可带动国内生产总值(GDP)0.5%的增长。
大马在1987-97年可得近10%的年均增长率,主要便是靠投资与出口。自1998年后,马来西亚由于长期靠内需,而这内需也已经走到了极限,如果再不寻找突破口,前(钱)途可谓有限。
当然,也得看到,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有得必也有失,想要进入他国市场,自也得向他国开放本国市场,礼尚往来才可长可久。
开放促进改革
深层地看,像马来西亚这种寻租猖狂,有太多坐享其成的中间人寄生经济的国家,是不易启动改革的,而借由跨太协;或许,可经由开放促进一定程度的有效改革。
说起来,大马是个受到两个诅咒的国家,一为资源的诅咒,有很好的气油收入,可却因此不知上进,有多少就花多少,缺乏投资于未来的长远打算。
另一个则是权力的诅咒,许多政治官僚精英只想由贵而富借权生财。结果是搞得政风、商风、民风、警风、学风,甚至是司法之风,也日趋败坏,致成了严重的制度退化的可悲趋势。
约言之,这两个诅咒,已经造成了无孔不入的腐蚀性腐败。或许,加入跨太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经由自由化与国际化,提高马来西亚的透明度与良好治理。
与其一成不变,倒不如换个轨道走走看。从以开放促进改革的视角来看,这不失为是个改革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