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某些人来说,一些事关重大,尤其具争议性的课题不能通过公投来表决,诚令人遗憾,毕竟“征象”或“传统”似乎足以说明主流民意是倾向某种立场。不举行公投,任由一些被某种意识形态“冲脑”,自以为“先进”、“正确”,乃至“正义”的精英来主观“话事”,实在有违民主。
是以,孔教运动支持者,乃至一般同情儒教者,或会遗憾中华民国初年的“立孔教为国教”议案,为何不交由人民公投,要不然中国人最核心的传统价值系统,应还得以维系一段时间,搞不好对中国人的国族建构和国民团结也有相当促进作用,类似同时期日本的神道教。事实上,当时的孔教运动确实风风火火,势头并不小,惟掌握政经文教大权的精英,尤其文化精英,不少是反儒家、反国教建制,或觉得不能把儒教视为“宗教”的。
乃至今天,泰国的佛教徒,或也会遗憾为何“立佛教为国教”的课题不能交由人民表决,而让少数精英,尤其制宪委员会的成员一再否决提升佛教为法定国教的普遍诉求。于印度,不少印度教徒也坚信本教乃天经地义的“族本”及“国本”,不满世俗政体过于自我设限,或许他们也会遗憾为何不通过公投来决定该不该封印度教为国教?同样的,一些国家的穆斯林,也会遗憾在实行宗教法的课题上,为何不能交由人民公投,哪岂不是更符合民主吗?
甚至,于某些社会,可能某些人也会建议交由公投来决定凡关系宗教的法律和政策,包括该不该让某教教徒享有改教权利、让非主流宗教享有宪法保障的平权、阻止“外来”宗教“入侵”,甚至该不该让非主流宗教继续存在。反正最“民主”的公投乃最“正当”者,让大多数人决定国家的“精神”面貌,不是更“公平”、“正义”、“合情”、“合理”、“合法”吗?为何要让少数精英干预,乃至剥夺了老百姓决定社会结构及文化的权利?
然而,若一切交由公投表决,恐怕很多社会的宗教自由将严重倒退,特别是一些新兴宗教将无法生根发芽,因动辄被妖魔化为“异端”。其实,今天不少主流宗教于千百年前也是从“异端”开始的,在自由主义尚未流行的古代,曾遭受不少磨难,好不容易才发展到当下的盛况。若公投于今天被其信徒用来合法化对非主流宗教的排挤,甚至迫害的话,那实在讽刺。另外,于不少宗教的成长历程中,精英都扮演著非常吃重的启蒙及训导角色。
总之,有时精英的影响是非常关键的,若非精英带头造反或改革,今天的美国可能还是大英帝国的一部分,抑或其南部的种族隔离政策、异族通婚禁令,乃至奴隶制还会延续到21世纪。精英虽不能尽信,但至少其主张和角色应可慎重看待,而非盲目诉诸可能掉入民粹陷阱的公投来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