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行给人印象就是高端专业,寻求法律咨询或服务,更让人联想到以每小时计费的昂贵价码,惟对著名人权律师云大舜而言,律师的真正本职,是以专业知识帮助他人,而不是赚取大笔钞票。
“大部分国家的法律费用也很高,对比周遭国家如新加坡、菲律宾、香港与中国等,我国的法律咨询费用其实并不高,但是因为国民人均收入偏低,因此看起来好像很高,但实际上,我们是否有必要收取这么高费用呢?”
他强调,律师应以法律知识帮助人民办好事情,以此谋取盈利当然非常重要,但律师应把法律知识普及化,让人民有时不必藉著律师也能达成目的,而不是趁机告诉顾客很难处理,然后征收更高费用。
他不违言,很多基础法律文件,尤其是简单的买卖或雇佣合约、遗嘱或离婚文件等,都有其既定格式,甚至可直接更换涉及者个人资料、福利或罪行等,成为另一份有效的法律文件,因此草拟法律文件并不难,甚至不必那么贵。
不了解自身权益
“举个例子,律师草拟一份雇佣合约需要1000令吉,但准备第二份雇佣合约时,大多可直接沿用之前的合约框架,只需稍微修改内容即可,为什么还要再征收1000令吉服务费呢?”
他认为,既然很多法律服务可自行完成,人民就没有必要在法律咨询花冤枉钱,惟法律意识偏低,却让人只能花大钱买服务。
“坦白说,我国人民的法律意识偏低,是因为我们无法在求学时期,学习最基本的法律知识,但实际上,使用法律服务以达到公义目的,与言论或结社自由等一样,都是保护自身与所有涉及者的个人权益,是基本人权之一。”
“根据我们之前在网络社交媒体所做的民调显示,300名参与者里,64%民众面对法律问题,但也有近70%受访者没有使用过法律咨询,因为觉得费用太高(37%)或不知如何取得法律服务(18%)。”
“要知道,使用网络社交媒体填写问卷的民众,基本属于受过基本教育,收入中等或以上的人民,但在法律意识这部分却几乎空白,也不了解自身的法律权益,证明了推广法律知识的重要性。”
提供统一模板 网站明年推出
询及几时会推出法律自助服务时,云大舜坦言尚无法敲定最终日期,但目标为明年推出,目前仍需要至少3个月时间完成网站设计,并强调网站设计是否方便使用,是决定法律自助服务是否成功的关键。
“我打算在网站上提供两种统一模板,视乎不同类型的法律文件而定;第一种是可编辑特定内容的模板文档,例如只需修改个人资料或叙述内容,其他都沿用原本的法律字眼或格式,第二种则是询问各种问题,民众只需填写答案,即可印出一份完整文件。”
他表示,不同的法律文件适用不同的书写方式,因此网站系统必须兼容两种统一模板文档,而目前的设计太复杂,难以鼓励民众使用,因此决定先调整完成再推出。
“据我所知,某同行也做了网上自制遗嘱网站,收费为每份遗嘱250令吉,因此我和团队也考察了此网站,并从使用者反应中确定,网站是否容易使用,是影响民众使用的最大原因。”
下载合约模板 填写签字即生效
提及何为法律自助服务,与哪一种法律咨询服务,可以透过自助方式完成时,云大舜解释,往后民众可上网,下载较简单的合约模板(难易度可分为初级、中级与高级)填写并列印,签名后即可成为有效的法律文件。
“最简单的法律文件包括遗嘱,基本只需一面纸就能解决,也不必律师见证,只需两名证人见证签署仪式即可;聘请员工时的雇佣合约、向法庭求情的轻判或保释文件、委托合约,简单的买卖合约到产业租赁文件等都不会太难,也有一套基本格式。”
不需要律师见证
他指出,就连租赁文件很多也不再是律师业务范围,而是产业经纪或建筑管理层负责草拟,租户只需签名和付钱;既然连产业经纪都可做,为何民众不可自己动手,省下这笔钱呢?
“合约不需要律师见证才具有法律效力,只要涉及者都有签名即可。”
他续说,难度适中的法律文件,包括稍微复杂的离婚,创立公司时拟定的股东协议等,若真的遇上较棘手的局面,无法以法律自助服务完成,民众还是可咨询律师,届时除了可省下律师讲解的时间,也能避免被不负责任的律师“砍菜头”。
“我不会说谎,声称所有法律文件都可以自行完成,但民众自行尝试失败后,至少心里有了基础知识,之后再找律师帮忙,有什么问题呢?”
“最难的法律文件通常很少涉及普罗大众,包括两年前政府落实的个人资料保护法令(PDPA,要求每间公司都要呈上一本超厚的法律文件,有关保护员工个人隐私权),与公司清盘令等,这些大多是大企业的顾问律师工作范围,民众较少使用。”
市场价动辄上千
他表示,法律自助服务将注重在初级与中级难度的法律文件,民众只需下载并填写即可,难度最高的高级服务较难透过网络自行完成,因此不排除只能完成特定部分,但至少能让更多人了解相关知识。“综上所述的法律文件市场价格,大约是租赁合约800令吉、雇佣合约1000令吉、简单遗嘱约2500令吉。”
放眼高价值工作 律师无惧抢饭碗
询及免费的法律自助服务,会否对国内律师行带来巨大冲击,甚至影响律师“饭碗”时,云大舜强调,从长远角度来看,这能推动人民法律意识,也能督促国内律师行更努力提升自己,争取报酬率更高的“高价值工作”。
“有人说这是对律师行业赶尽杀绝,但我认为律师必须把眼光放得更远,只要看出这个计划的远大目标,我相信律师会支持这项自助服务。”
他解释,综上所述的草拟简单法律文件是“低价值工作”,以每份雇佣合约收取1000令吉来计算,10份合约可以赚1万令吉,看起来赚很多,但实际上律师应该瞄准报酬率更高的“高价值工作”。
“我国90%律师都在小型律师行(5个律师或以下)工作,只有10%律师在大型律师行工作,对比国内人口收入分布,21%人口属于低收入、76%是中等收入、只有不到5%是高收入阶层;因此大部分律师服务对象为中下阶层人民,涉及跨国大企业或高收入阶层的复杂案件,则由大型律师行包揽。”
“有些律师不想进步,我不会打扰,但我认为律师应该打开‘高价值工作’的竞争平台,目前只有很少律师从事高级且复杂的业务工作,因为只有他们会,甚至有时要找国外大型律师行帮忙,为何国内其他律师不尝试敲开此高报酬率的市场呢?”
他认为,要成为先进国,普罗大众除了必须了解基础法律知识,律师也必须督促并强化自己的能力,去更高级的舞台竞争,甚至借此冲击行情价格,提供顾客更多选择,也避免外国律师行的抢滩。
推动法律自助 云大舜非为博出名
云大舜强调,法律自助服务在国外其实存在已久,包括英国的RocketLaw与Legalzoom、香港的DragonLaw或美国的Shake等,因此不算新概念,况且国内律师也有出书讲解如何准备法律文件,为何放在网上供民众使用,会引起反弹呢?
“为什么外国都推动多年,我们却不可以呢?难道这是要保护法律行业吗?真正的法律是平等,捍卫所有人的权利,律师可以批评我哗众取宠,我不介意,我甚至鼓励其他律师加入或者自己创立网站,我从没有想过要垄断这个市场,如果你觉得我的网站很糟糕,就自己架设一个吧!”
他认为,尽管有人抨击他为了博出名,但推动法律自助服务也是为了保护顾客权益,人民不能长期处于不了解法律知识的状态,这无法提高国民整体素质。
“书局摆满许多律师出版如何撰写法律文件的课本,那我放上网共享有什么问题呢?就像以前的各种民权运动,我们联合其他民权律师争取民主自由,公民意识普及化后,现在不论老少都会辩论宪法精神,这和我现在推动的一样,都是为了教育普罗大众法律知识,提升人权意识。”
离婚合约最抢手
提及马来西亚律师公会对此自助服务的立场时,云大舜表示,公会仍未发表正式声明,惟目前的律师公会依旧非常传统,设下许多规定,不少律师仍对此服务抱持“怀疑”态度。
“坦白说,我知道公会内部有人不支持,但我相信更多律师尚不清楚此服务的真正目的,直到听过我的讲解后,不少人也表示兴趣,也坚定了我推动此服务的态度。”
他笑言,自“集体法律应用及法律现实”运动推介礼曾提及法律自助服务后,就收到不少人的询问,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要求下载离婚合约,显见此市场潜力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