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是国之大本,也是改变原住民社会条件的最佳管道。但现实状况是,不是每个原住民村子都有学校,有的因地理位置偏远,路况极糟,因此上学的过程也变成艰难的任务,难以再谈上人才培训。
就目前情况所知,原住民族教师的比例偏低,就连公务员也不多。例如原住民发展局作为原住民事务的主要管理单位,其原住民职员也仅占34%。
原住民孩童的高辍学率是导致他们无法脱离或改变现有生活困境的主要原因,也是国家在推动大型改革计划之际,需要再回到社会底层来关注的基本问题之一。
现代化过程中原住民的生活习性面对重大变迁,钱已经变成目前社会进行交易的主要媒介。即使山林资源富足,原住民依然需要有钱才有办法供孩子买校服和文具,才能够到学校念书。
在我国,州政府都会提供原住民教育援助金,让他们可以安心地、和其他族群的小孩一样接受教育。让原住民上学,可以培养出更多的原住民专才,让他们继续推动族群社会的发展,提升当地社会的生活素质。
让原住民孩童上学还有个好处,便是我国教育部还有免费餐计划,可以为中低下阶层的小朋友提供均衡饮食,确保他们营养充足。
不过,不是所有原住民村子都能幸运地备有学校。因为地理环境的关系,一些原住民孩童可能要长途跋涉,才能抵达最靠近的学校。因此原住民发展局也会为这些原住民村子准备前往学校的交通工具。
摸黑等“校车”
在位于森林保护区内的贝尔度村,每天清晨6时左右就会有“校车”开进来接送小朋友上学。
贝尔度村没有水电供应,清晨5时的夜空就只有一轮明月照得发亮。原住民小朋友大约这时候就要起身,梳洗完毕,把昨晚的剩饭当早餐吃完,就会摸黑站在路边,静静地等待“校车”来接送。
约6时,两盏明灯就会轰隆隆地驶进来,一路驶到村末,一路让不同家户的小朋友上车。贝尔度村的“校车”是台小罗里。罗里司机在车后安装了架小梯子,这些原住民小朋友不管是穿校裤还是校裙的,每天早上上学都得这样攀爬进“校车”。
我们一路计算,在抵达校门口之前,小小罗里竟塞了36个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不等的小朋友。油棕园的马路一路颠簸,他们每天就这样一路摇摇晃晃半个小时,才抵达村外的学校。
据说,贝尔度村孩童还算是幸运的,有些原住民村子离学校实在太远,可能刚入学的7岁小朋友都要开始寄宿于校内。
到目前为止,我国原住民族的辍学率还是非常严重,显然我们要改善原住民社会,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上学路难行 日日翻山岭
阿末有名9岁的女儿要到村内上学,但他们家居住在贝尔度村最内陆的地区,没有柏油路可以通行。因此阿末说,他的小孩平日都要提灯从山上抄一条捷径,往山下的柏油路方向走路,等“校车”经过时可以接送她到学校。
想来那也不是一条好走的捷径。因为从村口到阿末家,我们连车子也开不进去,需要搭撑四轮驱动车或摩哆,才能够通过那道蜿蜒、坑洞的山路。“万一起身晚了或下雨的时候,我就只好自己用摩哆送她上学。”阿末说。
即使是原住民父母,也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态,怎么愿意因为这些小事而耽误小孩受教育的机会呢。
夫亚夫妇有4个孩子,目前只有3儿子阿尼夫在上幼稚园。他的两名较年长的孩子都没有上学了,也没有说明为什么不想上学。他们不去上学也不会在家劳烦父母,成天在外头与青年们闲晃。有时候连晚餐也不在家里吃,一直到夜半才回来。
读华小没辅助
阿尼夫就读的幼稚园就在邻村,比小学还要靠近些。他大概8时许就会自己醒来,跑到屋外的浴室梳洗。所谓浴室,便是在屋外用锌板围起来的小空间,这里是夫亚一家大小洗澡、大小解的地方。
梳洗完毕后,阿尼夫匆匆跑回屋里,让父亲夫亚替他穿好校服,才带著铅笔和练习簿,乘坐邻居的摩哆和其他小孩一起上学去。
万一小孩的上学经验不开心,原住民父母也没有能力让小孩转到其他学校,往返的交通费将会是一大问题,而且长期让小孩寄宿在外,父母始终是放心不下的。
阿末和夫亚在聊天时也提到,村内曾有个小孩成绩非常好,学校安排把他送到关丹的寄宿学校去念书。结果这名小孩在校内受到欺负,不到一个星期又送回来村里。
而且将小孩送到华小或泰小也不是办法,因为原住民发展局会取消为他们提供的辅助。
在校受歧视 辍学非所愿
在本德拉斯村遇到社运分子沙菲益19岁儿子,他现在在协助父亲在村内做访谈、拍摄原住民议题相关的影片。听说他很早没有念书了。问他为什么,他缅怀地说:“在学校面对了一些问题。”
究竟是什么问题?
到了贝尔度村,发现阿末、夫亚等村民也面对类似的问题,即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突然不想继续上学。“很奇怪。他们在小学念书时明明很享受,路途辛苦也没有任何怨言,但是一到了中学就突然失去兴趣,不知道为什么。”
阿末说,曾追问几次,但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原因。
“我看只是很小的事情。比如校园内的守卫一天问他,你有没有吃猪肉,然后劝告他不能吃猪肉而已。”
贝尔度村有不少辍学的青年,多数都不愿说他们为什么要辍学,而这可能是在校园内遭到歧视的问题存在有关。
根据人权委员会2006年一份与我国教育问题有关的报告,原住民社会的辍学率很高,与他们在校内面对歧视的问题可能有关。有关报告指出,一名35岁的霹雳州原住民妇女告诉调查人员,她曾被取过好几个与动物名称有关的外号,她认为,这是原住民族与外在社会疏离的主要原因。
阿末感叹说,原住民家长并不是刻意要将孩子留在身边。“我们也希望孩子可以出人头地。但是我们实在无法逼迫他们继续念书。”
集结力量脱困
在马来西亚,社会条件的差异导致不同原住民村子面对的状况不同,并不是所有村子都像贝尔度村一样。据悉,柔佛州有个原住民村子在教育熏陶下,村内发展变化神速,现在村内还设有承认教育班,就连老人家的英文也讲得很好。
但是贝尔度村要达到这样的进步,首先必须集结村民的力量,才能突破目前村内的困境。
有关当局也必须注重原住民社会的人才培训。目前全国担任教师的原住民族比例偏低,根本无法应付全国590个原住民村子的教育需求。他们才是最有可能回到村子执教的教师,如果多培训原住民教师,将可以发展村内教育,推动原住民社会的发展。
没电阻通讯 村民自强守家园
本德拉斯是比较靠近市区的原住民村子,居住在那里的沙菲益,家里有电话线、电脑和网络设施等基设,有什么事情还可以跟外界通讯、联系。“不过现在的网络系统有待改善,时常断线,传输影片等档案较大的文件,还是面对问题。”
他说,以前完全没有网络的时候,他们还必须到市区咖啡店买一杯咖啡、借用店主的电源为笔记型电脑充电,再利用无线网络上网,非常地不方便。
贝尔度村现在就面临这样的问题,没有电源就不可能有电脑,更谈何网络设备。“我们有很多小孩想学英文或电脑,但是我们没有基本设施,即没有电流,也没有民众会堂可以安置电脑。”阿末说。
由于长期依赖汽油发电,当汽油价格上涨的时候,受到最大影响的还是这些居住子森林保护区里的原住民。“每月大概要七八十块的汽油费,晚上睡觉就一定得关掉发电机,否则这样的花费实在太贵。
没电流也阻碍了村内的通讯系统。村内要是有妇女生小孩等紧急事故,根本就没有可以联络医院的方法。即使有手机,村内因地理位置的关系,收讯并不好。“村内很多妇女都会接生啊,很多小孩都是自己接生、自己剪脐带的。”夫亚说。
他们都认为,卫生局至少是个不错的单位,该局官员会定期骑摩哆进来测量学生体重,为孕妇检查身体,而且会派车子来接她们去医院做检查。
既然这个地方有诸多不便,阿末和夫亚为什么不考虑搬迁?阿末总会说,这是他们祖先居住过的地方。阿末的父亲以前是原住民警察部队的成员(SENOI PRAAQ)。这个部队在1957年成立时是在原住民村子保护村民,避免受到游击队袭击。如今已成为皇家警察部队分支之一。
为国民服务大半个世纪,子孙生活却没因此获得改善。生活空间逐渐萎缩,基本设施严重欠缺,他们何尝不想改变呢?阿末曾写信向有关当局要求铺设一条可以让救护车通行的马路,却久久不得要领。
《原住民法令》一方面以保护他们为名,一方面也对他们的部分权益作出限制。看来为了更长远的发展,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诚意与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