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独立初期所建造的怡保华大伟组屋,被视为政府早期照顾弱势族群的丰功伟绩,但如今政府却议决拆除,除了扼杀当年政绩以外,也摧毁我国历史文物,以及打散该处人民的社会网络,国家可能将付出沉重社会成本。
怡保华大伟是中低阶层组屋,但该社区邻近地段近年来已兴建成商业中心,以致华大伟摇身一变成“黄金地段”,霹州政府已拍板敲定要拆除,居民则另外安置。
拉曼大学建筑管理系主任陈双耀接受《东方日报》访问时指出,华大伟是在1959年策划与动工,耗时19个月后,于1962年落成和启用,促成该个计划的是当时的怡保市长暨人民进步党主席西尼华沙甘。
他披露,我国独立初期弥漫社会主义思想,注重国家资源的公平分配,公共利益优先于私人利益,以及照顾强弱势族群和促进人民团结与交流等,华大伟组屋就是这股思潮下的产物。
“华大伟是供低收入家庭居住的组屋,但当时在社会主义以民为先,非注重谋利的思潮下,政府并没使用低成本的建筑材料,反而使用造价昂贵的钢筋混凝土为低层人民兴建组屋。”
著重公共空间规划
他表示,钢筋混凝土比起砖造建筑更加坚固与耐久,其防火性能良好,凝固后坚硬如石,受压能力与抗震性能都非常优良,也因此,华大伟的建筑结构在过去52年来鲜少出现问题,比现在的建筑更胜一筹。
陈双耀披露,华大伟的建筑设计也非常现代化,其概念是将华大伟规划成一个能促进交流与相互照顾社区,让居民都能彼此认识与照应,建立类似新村邻里活络与传统的人际网络。
他发现华大伟的住宅空间虽小,却非常著重于公共空间的规划和每户家庭之间的连结,每栋组屋的每个楼层都有桥梁相连和宽敞的走廊,以鼓励和方便邻里走出户外,作交流与来往。
“组屋之间的一楼空地规划成羽球场或草场,父母能安心让孩子在社区内玩耍,这也是居民交流与消磨时间的空间,所以华大伟邻里都相互认识,居民都彼此照顾老人和小孩。”
他也说,这种邻里住户密切人际关系,是开放性社区建筑设计所致,是注重个人隐私的现代公寓所缺乏,所以其在社区治安发生守护相助的功能,只要有陌生人闯入就会引起警惕。
“华大伟现被看成是个犯罪温床,是因为有住户搬走之后,政府当局没有让新住户迁入,让空置单位越来越多,以致不法分子有机可趁,在劣币驱逐良币情况下形成现今局面。”
陈双耀分析,华大伟对弱势族群而言,是一个生活机能绝佳的地点,在脚程范围内就有学校、政府医院、巴刹、公园等,节省每日交通开销,而且市区的工作机会也较多,邻里也能相互照顾。
“华大伟的存在大大降低弱势家庭的生活成本,让他们能形成相互照应的社区网络,但如今霹州府以发展之名将组屋拆除,日后的交通开支、老人和小孩等的照料等都是沉重负担。”
他披露,铲除这数百户弱势家庭相互连结的社区网络,必然会衍生更多社会问题,政府届时就要介入安置他们,兴建老人院、托儿所、新组屋等,但这些社会成本却由全民共同负担。
他感叹道,若只是为了商业利益而以“发展”之名,将弱势家庭逐出和摧毁华大伟,这对纳税人和华大伟住居都不公平,因政府的发展方向须顾及全民,而非偏重兴建高楼大厦。
专家建议改艺术街保留“古迹”
华大伟组屋地段因发展而水涨船高,以致霹州政府议决拆除华大伟以让路“发展”,不过,建筑专家认为,华大伟周边具有丰富历史场景,将华大伟改成艺术街或全民市场,其实也是“发展”的另外一个可能。
大马思特雅大学建筑系讲师张集强表示,政府对“发展”的想像,不应只是拆旧楼与建大厦,因这样只造成少数拥有大资本的富人才受惠,占多数的平民百姓只能对高价位楼房望而兴叹。
他认为,“发展”不应只有一种可能,不应牺牲弱势族群的居住权,更不应摧毁具有时代价值的建筑,“发展”与“保存”并不必然对立,反而能相辅相成,让更多人参与其中和受惠。
也是古迹修复暨文化保存教育工作者的张集强说,华大伟周边被战前老店、DR公园、近打河畔、跳骚市场等包围,含有非常丰富的历史与文化价值,具有发展成艺文中心的优势。
打造全民夜市
“政府能将住户安置在二楼以上的单位,然后将一楼改装成为精品住宅单位,供国外艺术家长期入住,照顾弱势之余也推动怡保艺文发展,同时也可在D R公园兴建艺文表演中心。”
陈双耀则建议,将华大伟一楼打造成为长期驻守的全民夜市,让中下阶级的人民能做小生意,是另一种更能惠及全民的“发展”面貌,因为华大伟周边广大空地可利用作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