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独立民调中心(Merdeka)的报告,整体上言,大马人最关心的课题是经济民生,其百分比远高于治安犯罪、种族及政治课题等。据此,消费税、通膨、经济前景的好坏,便成了决定民意向背的决定性因素。
大马经济前景如何?假设其他条件不变,按照现阶段的形势与趋势来看,前景应该欠佳。实则,自2000年以来,大马便日益被全球化所边缘化。其结果之一便是,经济增长率从1990年代的高速进入低速。即便能在2020实现高收入国(美元1万5,000的人均所得),也将是有名无实。
因为,它是以不可持续的高公私部门债务为代价实现的。这样的高收入国,不要也罢。更实际的目标应是低生活成本国,也就是,低生活成本,才是有实感的硬道理,对普罗大众才能带来真实的,感觉得到的好处。
之所以,我们应理解高收入国是指把一国的年度国内生产总值GDP除以全人口(包括男女老少残疾)所得出的平均数,它无法反映实际收入分配状况。如在2013年,大马的GDP为9867亿令吉,可受薪阶层所得总额仅是3313亿,而公司总营运收入为6338亿,政府税收等,也只占2.4亿。
整体上言,在过去15年,受薪阶层仅占GDP的约30%,企业占约65%,政府占约5%。在发达国,这个比率通常是雇员50%,企业40%,政府5%。连高度资本主义的新加坡,也是接近这个比率(受薪层占约47%)。
也难怪,许多人埋怨,何以2010年代的薪资水平,与1990年代相去不远,可这10多年来,特别是2007油价大涨以来,生活成本却大增,而2009后房地产价格更是飞涨到目前的价高市危,不少地区“有价无市”的状态。在这一涨一滞的条件下,人民的不满自也高涨。可以说,在相当程度上,国阵在2008与2013大选表现欠佳,与此有因果关系。消费税出台后,情况应会恶化,至于一马援助金等措施,能缓和多少不满,则有待观察。
何以这10多年来,大马普罗大众的薪资大体上停滞,赶不上物价与房地产?原因颇为复杂。如工会率太低,不到10%,(即100个工人中,不到10人加入工会);国际竞争日趋激烈,以至大马被边缘化;政府企图利用1990年代的低薪资竞争政策来保持竞争力;廉价外劳产业成了某些政官商的发财工具;不少大企业,包括政联公司,用政治与行政手段来谋不当利润;新经济政策被有权有势者骑劫为监守自盗的工具;分配联盟(Distributional Coalitions)当道等。
其中,许多企业,包括政联公司,倾向于炒地皮、炒房地产而非实业,是抑制产业升级与经济转型的关键因素。这个趋向短视近利的风气,也是大马长期掉入中等收入国陷阱的主因之一。它其实反映了资金没有流向生产性实业,致使产业升级受挫。这也是何以市场上缺乏体面就业机会,与政府不得不扩大招收“学非所用”的大专生(非市场所需的人力),进入公共部门的实况。
公共部门过大,不但增加了政府的财政压力,也压缩了公共投资,而生产性公共投资的缩减更会加重大马的停滞。这是因为,政府财政压力大,就会巧立名目增税,进而加重人民生活负担与通膨;而缩减公共投资,特别是在生产性教育、培训、医疗,必要的基础设施方面的投资,肯定会削弱低收入阶层的社会流动的机会,使他们更难脱贫。
薪资长期停滞
其实,大马人薪资长期停滞的主因之一在于,只有约30%的劳动力,是归类为高熟练员工。它显示出,大马的教育与培训政策有问题,不能与我国的发展阶段与需要配套。一方面是市场需要产业升级的人力;他方面是,教育体制又培养了大量学非所用的人力。不仅浪费资源,也加重了社会矛盾。比方说,在德国与瑞士,有约75%的高中生(16岁),是进入技术与职业学校,可大马却不到10%,且学习内容未必是市场所需。
可见,大马迫切需要大量的公共投资,以培养或重新训练既有的非熟练员工;或政府收入中,能投入公共投资的百分比日减(少于20%),就无法让低收入层脱贫。其结果,政府的未来财源也会受到限制,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尤有进者,大马还是个高生活成本国,如由于城镇发展缺乏有效规划,公共交通不便,许多人被逼不得不买车养车,以至购车族破产率偏高,如在2014的22,305破产者中,便有6798人因车贷而破产,其次为个人贷款4906人。破产者中,有7626人年龄介于35-44,也就是最关键的壮年期。此处也反映出,我国的内需政策已变为内虚。
实事求是地看,根据公积金局资料,有约80%的会员,其月均收入少于3000令吉!又根据统计局在2012有38.8%的家庭,其月均收入少于3000令吉,介于3000-4999的家庭,也只有约28%。5000或以上者,则占33.6%。可见,若以5000以下为标准,大马的低收入家庭占了总家庭的约66%!也难怪,有500多万户要申请一马援助金,可援助金毕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政策。羊毛出在羊身上,政府最终依然得以某种形式,如劫贫济富的大马式消费税(GST)收回。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更能价廉物美地提供公共服务与公共投资,以减轻普罗的生活成本与社会流动的机会,便成了决定政权成功的关键因素。其中反腐倡廉,强化多元竞争,整顿公共部门则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