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马来人?不少人会认为,一看肤色不就知道了吗?只是,许多东南亚的民族,看起来也与马来人一样,并不易分清。此外,从人种学的角度看马来人,华人与东马的土著,均同属蒙古人种;因此,也不宜用种族来区分彼此(除了印度裔外)。故学界一般用族裔(Ethnicity)来区分马来人、华人与东马的各类民族。
从族裔的角度看,马来人也有多种层次的含义;一为泛指广泛分布于东南亚群岛,北至夏威夷,东至复活节岛(EasterIsland),西至非洲东南部的马达加斯卡岛的土著。一般称之为马来─波里尼西亚人(Malay-Polynesian)。二为指生息于泰南、大马、新加坡、印尼的苏门答腊东部及汶莱的马来居民;在大马,则另有一层专属的含义,义指信奉伊斯兰,惯常用马来语及实践马来习俗的民族。
成为马来人的条件
这个由大马联邦宪法界定的法定意义,是个文化而非种族或血统的概念。因为,宗教、语文、习俗均非先天的,而是人文化成的,也就是文化的概念。按法理来讲,只要符合上述3个条件,便可成为马来人。
只是,事实并非完全如此。在1920年与30年代,新马的马来人曾争论过,谁是本真的马来人(Melayu Jati)。当时的主要观点是,只有在新马本土出生的子民(Anak Negeri),才算是本真的马来人。其他如阿拉伯或印度人,即便信奉伊斯兰,也讲马来语,并不算是马来人。有者甚至认为,印尼人也并非马来人。之所以,也涉及了争夺官职及资源分配的利益考虑。
实则,在1890年代,英人做人口调查时,是把阿拉伯裔、波斯裔、武吉斯裔(Bugis)、爪哇裔等细加分类的,情形新如把华人分为各种籍贯一样。只是,之后的人口调查,则不再做这类细分,而把他们统称为马来人。华人则旧态依然地被划分为各方言群体。之所以,主因之一在于,华人与印度裔人口快速迫近马来人。在1921年,甚至超过整体马来人1%!
实则,在1963年马来西亚联邦成立时,国父东姑阿都拉曼也企图把东马土著划入马来人的范畴内,以便平衡各族的人口比率。显见,在大马,族际人口对比,是个重要的政治考虑。其重要性,甚至高过阶级分类。
实事求是地说,大马是个族裔意识强过公民族意或阶级意识的国家。阶级也常被族裔因素所掩盖。近年来,宗教因素的比重也日益升高,使族裔与宗教,成了政治动员的主要动力。
至于阶级因素,在1940年到60年代,曾产生相当的作用,如在1947年,一批马来左翼民族主义者,便曾与非马来人结成联盟,以争取自治;当时,这些精英还建议把所有认同新马为祖国的人统称为马来友(Melayu)!也就是,这个马来友是个公民与国族的概念,它与宗教信仰无关。只要认同新马为其政治效忠对象,便是法律与政治上的马来友国民与公民。
只是,由于他们反殖反帝,争取早日独立,故其政治主张不为英殖民政府及巫统所接受,且因为左翼在1948年紧急状态时备受打压,势力一落千丈,才被巫统捡了便宜,与英人合作,保住了英人在新马的利益,也保住了传统贵族及其官僚子弟的权位。其结果之一便是,族裔因素升高,阶级因素被族裔因素淹没。
大马人是中道者
尽管如此,大体上言,大马各族的族际关系依然可说是和谐的。即便曾在1969年发生过五一三流血冲突事件,可也基本上局限于雪隆一带,而非全国性的冲突。
这个大体上族际和谐共存的事实,也反映出,整体上言,大马人是中道者(Moderate),而非极端主义者。虽说,各族常发生各类争执,主因还是在于一些政治人物,为了捞取政治资本,而不惜煽风点火;可在民间层次,各族依然是和平共存,友善相处。之所以,主因之一应在于,非马来人所争取的,主要是合情、合理、合法的符合基本人权的防卫性权益。
从马来人的角度看,有些学人认为,整体上言,一般的马来人多是温和善良的民族。虽然,构成马来人的条件之一的习俗是多元的,可马来人的核心文化价值如贤良(Budi)与著重人的感受(Rasa)的教养,也是重要的促和谐因素。
所谓贤良(Budi),是个至少包括以下含义的价值观,Budi Bicara、Budi Pekerti、Budi Bahasa与做好事。Budi Bicara或Budi Akal是指明辨是非的判断力;Budi Pekerti是指良好品格;而Budi Bahasa则是儒家所说的温文尔雅。统而言之,Budi是指温、良、恭、谦、让与属于行善的贤良素质;它与Rasa感受,体会体谅(如Timbang Rasa)及著重文雅(Halus),有教养(Bersopan Santun)的性格修养的综合作用,塑造了有助于族际和谐的价值与态度。
只是,由于我国的族基政治的特性,及巫统精英为了保权保位,而不惜利用散播恐惧(Scare-mongering)的手段来引发马来普罗大众的焦虑,才使得族际关系会因势变得看似紧张,可在寻常时期,各族多能相安无事。即便不时会发生个别人士挑起事端的行为,也多不会在民间层次上造成轩然大波。应该说,大马的各族人民,是经得起考验的─至少迄今为止。就此而言,马来人的传统价值是有其贡献的。
马来人与华人的若干近似的基本价值观:
马来人 (华人)
Budi(这是个多义词) 恩情、情义
Sopan santun 有礼、有教养
Rendah diri/Jangan sombong 谦虚、勿骄傲
Setia 忠义
Patuh 听话
Tahu malu 知耻
Maaf 宽恕
Taubat 思过、悔改
Sederhana 匆太过、中道
Wajib 尽责
Berbaik hati 善良
Bergotong-royong 互助、守望相助
Menghormati orang tua 敬老
Mentaati ibu bapa 孝敬父母
Bersyukur 感恩
Takdir 天命、富贵由天
Pahala 积功德
Tolak ansur 互让
Sabar 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