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本地地方杂志,我们此前或许只想到槟城的《城视报》和砂拉越的《砂州眼》。疫期难熬,却也是新的转机,打破往常时空体验的隔离日子前后孵出了两本全新的地方刊物:《麻河时光》和《雪州志》。两个地域固然有著不同的风土人情,两本杂志亦拥有各自的定位和主旨,但在纸媒式微的时代,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地方刊物也能走向世界。
雪兰莪是马来西亚人口最多、经济最发达的州属,每年贡献最多的国民生产总值(GDP)。尽管如此,若要用简单几句话,向他人介绍这个州属,或许你会发现,雪兰莪的轮廓有些模糊。
今年11月,我们终于迎来第一本属于雪兰莪的杂志——《雪州志》,而杂志的主要负责人无不认同上述说法。
《雪州志》发刊人拿督邓章钦认为,雪兰莪至今仍缺乏一种鲜明的形象。“当你闭著眼睛去想,吉隆坡有双子塔,槟城有大桥,霹雳有锡米,形象都很明确,但雪兰莪就杂了一点点。”
杂志总编辑陈欣瀛从事政治工作13年,跑遍全马各地后,她坦言,雪州是其中没有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州属。来自柔佛的设计总监陈楚贤表示,即使在雪州定居工作,外州人都会和亲友称自己是在吉隆坡生活。
但换个角度想,“模糊”与“杂”,也就表示什么都有,多姿多彩,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特色?邓章钦指出,雪兰莪就是马来西亚的大熔炉,在这里,你能轻易碰到来自全马各地,甚至世界各国的人。
杂志为载体 记载与发掘雪州
事实上,《雪州志》团队成员恰巧全由外州人组成,而创刊号专题更是采访了9位移居雪州的外国人,窥探他们眼中雪州的面貌。从他们的角度书写雪州,会带来怎样的新发现?
雪州行政议员兼巴生新城州议员邓章钦在今年5月推介“人情巴生”社区工程,放眼提升巴生人文素养,推广巴生旅游与美食。这项社区工程涵盖五大主题,包括人文艺术、人才培训、社区提升计划、美食和旅游,而出版《雪州志》正是囊括在人文艺术主题下的项目之一。
“我一直以来都在想如何推介巴生这个地方,一般想到巴生就是肉骨茶,没别的东西了。一座城市必须要有文化底蕴,它才会有生命力,而巴生是一个文化底蕴深厚的地方,所以我想从人文的角度去推广,刚好遇到行动管制令,让我们有充实的时间去沉淀和思考这项计划。”
邓章钦一一列举巴生的地标和土产,从观音亭、龙华寺,到兴化面线,背后都能引申出相关宗教或文化的历史。
“这些东西都需要,第一,记载;第二,从不同角度再深入发掘,而载体在哪里?若写成书,偏向学术性质,恐怕曲高和寡没人看。”期间,他接触到台湾作家张铁志所创办的杂志《VERSE》,不管是排版或内容都很理想。“我觉得我们可以按照这个形式来发展,所以决定以杂志的格局,希望能够走得长远。”
身为“人情巴生”人文艺术项目统筹的陈欣瀛直言,《雪州志》是疫情的产物,因为隔离生活也将外界杂音摒除在外,让他们能够专心致志做好这本杂志。由于缺乏办杂志的经验,她找来了包含陈楚贤在内的出版和文字工作者,一起促成这项计划。
内容涵盖众多领域 “杂”并不是坏事
搭建雪兰莪官、商、民之间的桥梁,是《雪州志》有别于其他杂志的定位,内容丰富全面,包含商业、文化、旅游、专栏、人物专访,以及深入浅出的州政府和政策介绍。
杂志内容涉及众多领域,会否担心给人过于纷杂的观感?陈楚贤认为,“杂”不是一件坏事。
“我们比较贪心,想要商业也想要人文艺术。或许近年来的杂志都偏向杂志书的路线,有一个明确的主题,其实更早期的杂志就是什么都有。从经营的角度来说,我们真的什么都要有,资金来源取决于内容涵盖有多少。”杂志编采团队乃无酬参与,收入全看销量多寡。“若只有艺文类的内容,我们很难走下去,这是必须取舍的过程。”
邓章钦则觉得已有百页的创刊号还是稍微薄了点,他期许往后每一刊的官、商、民相关内容,素质都能往上提升,越做越好。
从政治内容来说,“我觉得一般民众对政府政策和措施不甚了解,只流于看新闻,但新闻不会告诉你政策缘起背景和目的,所以我们想要深入浅出地带出这方面的知识,因为了解政府和政策是我们的权利,但这绝对不能以政治宣传的角度出发,内容叙述必须客观。”
创刊号也访问了两名企业家——谢松坤博士和拿督林宽城,分享他们经商理念和成功哲学。邓章钦解释:“我们挑选访问对象,不是看他有多少财富,而是看他是否有良好的信誉,为社会带来正面价值。”
另外,《雪州志》创刊号以巴生县为主角,随杂志附送一张巴生地图,介绍县内值得探访的景点,为读者规划巴生的旅游路线。陈欣瀛表示,《雪州志》至少会推出9期,每3个月一期,每期重点介绍一县市,待读者收集了9个县的地图,就能拼凑出完整的雪兰莪。
外地人与雪州的连接
而又是什么样的联系,让这群外州人愿意为雪兰莪打造一本专属的地方志?
来自峇株巴辖的邓章钦,在90年代搬到雪兰莪定居工作。他表示,让他最能产生情感共鸣的地方,就是巴生。这是因为巴生的华人人口结构与峇株巴辖相似,主要以福建永春人为主,大多也都从事种植业。“这里很多住宅区和我家乡看起来很像,听著他们说著福建话,感觉很亲切。”
陈楚贤从台湾读完大学后,在新山工作了一年,为了拥有更好的工作机会而来到雪兰莪。一开始,她会抱著旅人的心态,每个周末乘搭巴士或捷运,慢慢探索这座陌生的城市。兴许是“气味相投”,她一待就待了将近十年,“新山和雪兰莪的脚步不一样,新山太慢了,我比较喜欢这里,资源也很多。”
陈欣瀛在2017年来到雪兰莪,得到的第一印象就是塞车。对她而言,若要对一座城市产生情感,必定是因为她投入了社区活动,促成改革。她忆述当初来到巴生,最先观察的是当地的水沟,“这是我的职业病。所以我觉得参与‘人情巴生’社区工程,给了我一个积极的力量,推动我们前进。”
她不失认真地笑说,没做完9期《雪州志》,绝不回槟城。但话锋一转,她又说,雪兰莪地大物博,有很多内容等待挖掘,杂志绝对可以一直做下去,或许不限9期。
展现地方人情味 更具吸引力
若想长久经营,就必须开拓市场,但纸本刊物的读者在哪里,陈欣瀛也抱有疑问。
社区活动出身的她发现,“很多你以为简单的事,不管是政府实行的政策,还是NGO在做什么,市民其实并不了解。同样的,很多市民是不读杂志的,我们可以带去学校送给高中生阅读,但他们是否真的会关心?所以,我也在问自己,谁才是对的读者?”
要获得解答,还是得要走入社区,与市民对话。因此,陈欣瀛打算接下来在社区里举办活动,并进行读者调查,收集民众的反馈,从中做出改善。
但《雪州志》标语“向世界展示地方活力”,却似乎展示著不一样的信心和远见。陈欣瀛对此解释,掌管雪州工商、投资及中小企事务的邓章钦,常常需要出国招商引资,比起冷冰冰的数据,不妨将杂志带出国外,让投资方以更有人情味的方式,看见雪州真实的面貌,或许更有吸引力。
“我相信文字是很有力量的,我们所访问的人物,他们有自己的生活经历和价值观。我只想说,如果有一个读者,被其中一行字感动,获得启发,那就够了。”
在旁的陈楚贤打趣问道:“真的够吗?”
“真的啊,我真的觉得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