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鹤年在其最近出版的自传里说:“生命中最糟糕的不是没有食物,而是没有做人的尊严”(87页)。
政党最糟糕的不是没有钱财、官职等资源,而是没有了政治原则和维护尊严的立场。政党如马华,虽独立以来就是执政党迄今,但是近两届大选一败涂地,全国平均华裔得票率14%,最低达7-8%,问题根源就在于失去了尊严。
巫统自从把东姑阿都拉曼逼下台后,厉行种族治国政策、转为种族霸权政党,不断践踏国阵其它成员党。如果国阵最终败亡,可说是巫统自取灭亡。
许多老一辈马华的支持者和党员,认同其创党原则、追求多元和美好的马来西亚,但在马华失去政党尊严、变成服务中心时,无法抬头挺胸,也都期盼巫统霸权有朝一日能被打倒。
郭鹤年说“政治与经济是紧密相连的,政治与生活更是密不可分”(54页),但他不断强调政商分家,政治不可滥权干预商业,商业也不能靠政治关系来发展。政治与经济密不可分,政治领袖容易被金钱腐蚀,马华自陈群川“新泛电”失信入狱、“合作社”卷走华社广大老百姓血汗钱以来,多有政商朋党密切往来,恐怕会再陷入政治与经济回报挂钩的陷阱。
最近风闻有房地产发展商资助某政治人物备战大选,甚至派了一组人马在当地协助其政治活动,也风闻一位巨头在来届大选将会“很稳”,因为某项巨型工程的分包已经完成,其朋党已经“包到完”了。
在马来西亚,提供政治献金没有犯法,更没有立法管制其透明度;问题是,多少政治人物和商人能够“恩怨分明”,不把今日的资助与明日的回报关联起来?
执政党掌“政治资源”
郭鹤年记录了一件有趣但很重要的轶事:时任财政部长陈修信当年气冲冲的把时任首相东姑为友人求情的信丢给敦依斯迈看,依斯迈笑笑把信揉了丢进垃圾桶,叫陈修信不用管他,做他所应当做的。
商人不可为自己的商业利益关说政治人物,政治人物更不可利用人民赋予的官职和公权力图利友人、朋党。靠官员自律几乎不可能,因此,希望联盟会长马哈迪承诺如能执政,将成立朝野政党委员会(Bipartisan committee)来监督就任要职的高官,以确保执政上廉洁,处事上透明,是一个很好的建议。
马来西亚的经济命脉其实把持在大型官联、国有企业手中,而这些企业要职皆由执政党决定。
我们常常看到政治分析、新闻报导提到中央或州政府执政党所谓掌握州政府“政治资源”之说,以前还以为是执政者得以运用政府机关,施德政、解民瘼之意;原来,所谓“资源”,即非可利民之公器,亦非天然资源如石油、橡胶,而是人民赋予当权者的公职人事权、公款拨款、政府控制的企业的要职、政府工程、调动各种地方吏史等公权力。
掌握“政治资源”,任人唯亲、公器私用、拉帮结党为马来西亚的大害。如果新政府执政要厉行体制之改革,必须包含“政府资源”的重大改革,让各机构、官联企业以制度、绩效来管理和考核,开放企业竞争,广开招才之路而非私相授受。
孙中山的五权分立当中有考试院,即以发掘、筛选、委任、考核人才为目的;我国的公共服务局(JPA)职权太小,可考虑设立公职评审委员会,为官联企业要职人选设立透明、严格的遴选机制,摒弃政治考量。
政治经济以诚信为本
1986年,马华前总会长陈群川“新泛电”失信东窗事发被新加坡政府逮捕,在马华众位领袖央求下,郭鹤年拿出2000万令吉保释他。嫉恶如仇的郭鹤年为何会帮他?不是的,他说“这倒不是为了帮他个人,而是为了这个政党。马华公会是联邦政府的一部分。”(244页)但是他可能不屑见陈群川,“待他(陈群川)获释时,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新山感谢我的母亲。”
政治既然是为国为民的志业,自当以诚信为本;人民对政治人物的唾弃,正好就是质疑他们的诚信。政治与经济紧密相连,做生意其实同样以诚信为本。虽然有极少数商人能像马云那样以“淘宝”、“阿里巴巴”卖假货发迹,但是绝大部分的成功企业家,秘诀就在诚信二字。
佛陀说,于此五浊恶世,说此难信之法,是为甚难;要政治人物和商人始终秉持诚信,虽难,但那是立身乃至于成功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