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伊斯兰世界,总是令人感慨万千,许多穆斯林知识精英,也一直在探何以一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帝国,会沦落到今天四分五裂,自相残杀的地步。除了外来势力的介入,内部的教派与民族斗争(如伊朗人与阿拉伯人的宿怨)外,即便是同一个逊尼派,本身也内斗不休,如沙地阿拉伯与IS(伊斯兰国恐布组织)间的你死我活的斗争。

从思想心理与意识形态角度看,同个逊尼派内部,也有多元的思想分歧,如固守传统的传统保守派、志在现代化伊斯兰世界的现代派、著重个人自由与选择权的自由派,意在回复伊斯兰创教时期的体制与作风的基要主义派等等。进而言之,同一个基要主义(Fundamentalism),也有多种形态,如政治性与非政治性基要主义,或者是政治伊斯兰(Political Islam)与军事型圣战组织(Militant Jihadist)。这种情况下,可以预见,伊斯兰世界的纷乱,尚会持续。

宗教与政治结合体

什么是政治伊斯兰?顾名思义,是种把宗教与政治结合的意识形态与行动主义。大体上言,政治伊斯兰认为,伊斯兰世界的没落,在于没认真实践伊斯兰教义与体制;因此,要拨乱反正,便得回归他们所认知原教旨主义的伊斯兰,特别是其神圣的,不可改变的教法(Syariah)。

说得具体些,它的斗争目标是:建立以教法(Syariah)为基础的哈里发体制(Caliphate);突出穆斯林共同体(Ummah)非民族国家。易言之,要突出伊斯兰而非民族主义,因民族主义导致(Ummah)四分五裂,以致被外人支配;反对西方价值观,特别是危及─神信仰世俗主义、多元主义、自由主义、个人主义等,说得具体些是反性解放、女权运动、同性恋、信仰自由、无神论、进化论等。

从实现目的的手段言,政治伊斯兰如埃及的穆斯林兄弟会(Muslim Brotherhood)较倾用社会运动与议会手段夺取政权,以实现神权体制,他们也积极从事济贫扶困的慈善事业,如在医疗、教育、社会福利等方面做出赢取民心的事业;因此,在下层社会有颇大的影响力。

在政权腐败无能的国家,若举行民主选举,通常他们会胜出,如1990年代初的阿尔及利亚(Algeria)或2012年的埃及;只是,这些经由选举取得政权的伊斯兰政权,通常也会被军人推翻。

无治理国家能力

据此,他们也会认为,民主选举是个骗局,世俗的精英与军人,以及西方发达国,不会真的让他们经由民主选举实现其神权国目标。这也催生了军事性圣战运动,如基地、IS等。这里也反映了民主选举的悖论(Paradox),即民主选举是否应具有选择性,把基要主义者排除在外?

另一个悖论是,尽管政治伊斯兰可能在腐败无能的失败国(Failed State)取得政权,可却未必有治理国家的能力。因为,许多穆斯林占多数的国家,多发展不足,也多是全球化的输家,他们不太可能可以用伊斯兰意识形态应对全球化与新自由主义的挑战。这个挑战已在西方把阶级矛盾转为民族宗教矛盾。

今天,除了一些新兴经济体外,多数欠发达国均是全球化的输家;实则,连发达国也面对这个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挑战,以至国力日衰,失业率长期高居不下。对人口增长快速的伊斯兰世界言,控制人口增长,加强普罗的实用知识与技能等,是寻求突破的必要之路;只是,政治伊斯兰反对计划生育,也特别重视宗教教育,更反对西方体制与制度,这就使他们既便得了政权,也只能等待失败,终而让人民希望破灭。

就国际关系言,民族国家已成了现代世界主要单位,要突破民族国家寻求穆斯林大团结,也只是梦想,至少土耳其、伊朗与沙地阿拉伯等,便各有霸心,谁也不服谁。此外,一昧要毁灭以色列,也是不切实际,这只会激化以色列犹太基要主义,且以色列拥有核子武器;就反西方,特别是反美国言,也激化政治伊斯兰与中东当权派的矛盾,这个结也是难解的结。

寻求穆斯林大团结

回到现实世界,当前有没有名符其实伊斯兰国?目前,全球约72亿人,其中基督教徒占约33%,穆斯林占约20%。此外,在约230个国家与地区中,有48国为穆斯林占多数国;其中,实行高度政教合一的,只有沙地阿拉伯与伊朗,其他多为半世俗国或部份政教合一国,如大马可说是半世俗国。马哈迪2001年宣称大马为伊斯兰国,理据大马是穆斯林掌权国,且有实施部份伊斯兰法,如私人身份法与家庭婚姻法,惟只适用穆斯林,及一定程度伊斯兰刑事法。可这算不上完全伊斯兰国。

在沙地阿拉伯,国王是国家元首与三军总司令,也是最高宗教领袖,是个集政教大权于一身的政教领袖,握有实权;当然,其下有许多机构与宗教人士为其提供咨询。惟因是世袭君主制,并不被基要主义者视为哈里发式的政教领袖,伊朗则是由教士掌控最高权力的教士专权国,民选总统、议会等,受宗教长老与监护会的监控,也可废除世俗议会的立法。沙地与伊朗也实施严格的教法统治,可称为教法统治国,惟其他国家并不那么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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