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政治化与政治宗教化,是当代伊斯兰世界的一个趋势。它的产生与持续,自有其势、理、情三方面的综合作用,如当一国长期处于腐败,高失业率、过度贫富不均、就学难、社会安全网不到位等问题时,便会有人提出,诸如伊斯兰一出,万病皆愈的万灵丹口号,而一般民众,也易受到这类过度简化的口号之感召,一厢情愿地以为确有治愈各类社经文教问题的万灵丹,共产主义便是一例。

在大马,自1970年代后期以来,特别是进入1980年代后,伊化与保守化的趋势日趋明显;吊诡的是,各类社经文教政问题,不但未能获得有效处理,反而有恶化的趋势。可伊化却未见淡化。显见,这是个宗教政治化与政治宗教化的政治工具或权宜(Political Expediency),而并非伊斯兰真能解决一切。

难逃伊教复兴冲击

就印尼而言,政治精英与一般印尼人,反而较大马更能抵抗这一简单的万灵丹处方的感召力。约言之,尽管自1980年代以来,印尼也免不了受到伊斯兰复兴思潮的冲击,可吊诡的是,伊斯兰思识的提高,并未明显反映于政治上;印尼的伊斯兰,并不像大马那么政治化到什么都要全面伊化的地步,除了亚齐省之外,伊斯兰固定刑罚(Hudud)并非重大课题,印尼有更多迫切的课题要处理,如创造就业、提高生活水平等。

此点,也反映在其政党政治上,首先自1999年重新引入比例代表制(Proportional Representation)的选举,赢得最高票与取得政权的均是世俗民族主义政党,如印尼斗争民主党(PDI-P),在1999、2004、2009与2014年的选绩个别为33.7、18.5、14与18.9。其二,第二大党专业集团(Golkar)的选绩则是22.4、21、14.5与14.3。

这两个大党的得票在2009与2014年大跌,是因为新政党的崛起,可面对的新党也是世俗民族主义政党,而非伊斯兰主义政党,如在2009与2014年,民主党(PD)得票为20.9与9.6,而大印尼行动党(Gerindra)则是4.5与11.8%。

约言之,前四大党均是世俗民族主义党,其他五个得票率足以进入国会的伊斯兰性质的政党,得票率均在8%以下;其中,最大的两个伊斯兰性质的政党,则是走中道路线的温和伊斯兰党,如民族崛起党(PKB)与正义与繁荣党(PKS)。

其三是,印尼的伊斯兰性质的党,党数多,且不同政党之间与党内部意见多元,不易组成伊斯兰联合阵线,这就使得彼此相互抵消了各自的势力。其四是,自独立以来,印尼便有一套建国五基(Pancasila),即类似大马国家原则的建国五大原则,如信仰上苍、民族主义、社会、公正、人道主义与民主。基本上,进入国会的伊斯兰党也不反对这建国五基。

伊斯兰教规遭否决

其五是,印尼没有把伊斯兰定为国教。尽管早在1945年便有伊斯兰主义者要求把“穆斯林得履行伊斯兰教规”这一条列入国家宪法,可却被苏加诺否决。在2000年时,也再次在人协被否决。其结果是,印尼承认六大宗教,即伊斯兰(86%)、新教(Protestant,6%)、天主教(Catholic,3.5%)、兴都教(1.8%)、佛教(1%)与儒教(Confucianism),且印尼人的身份证上也有列明个人的宗教信仰。美中不足的是,它没把其他小教或无神论或不可知论者(Agnosticism)列入。即便如此,大体上也可说是较能平等地对待各宗教。

此外,印尼人也比大马的马来人享有更大的宗教自由。在印尼,马来人是四大民族之一,人口占约7%,其他为爪哇人45%,巽他人(Sunda)14%,与马都拉人(Madura)7%。进而言之,印尼也没禁一些伊斯兰的“异端”教派如Ahmadiyya亚未宗与什叶派。

在大马,马来人是不能信奉被视为迷途教理(AjaranSesat)的伊斯兰。也因为态度不同,印尼不像大马那样,有个庞大的伊斯兰官僚体制。这些庞大的宗教官僚,本身已成了大马伊化的既得利益者。

会产生这么大的官僚(仅是Jakim,大马伊斯兰发展局,一年的预算便有约7亿令吉),自也与巫统要显示它也关心伊斯兰,不比伊党差,这个结果,就是大马日趋保守化,可又没在道德上有所提升。

印尼的最大伊斯兰组织,即宗教师联合会NahdatuUlama(传统取向)与穆哈默地亚宗Muhammadiyah(现代与改革取向Modernist-Reformist)均个别拥有约4000万与3000万会员,可说占据了印尼的社会宗教空间,进而成了稳定与温和的宗教力量。就此点言,大马可说望尘莫及。当然,印尼人多口杂,免不了也有极端组织如LaskarIslam(伊斯兰护教者)。可总得来说,印尼伊斯兰是温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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