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朋友每年生日都忙得昏头转向,别说渡过幸福洋溢的生日,恐怕她生日时连丈夫孩子都没时间搭理,只因这天是赵明福的忌日,她和一班赵明福民主基金会的朋友总是会在每年的7月16日举办纪念活动,纪念这个于2009年在反贪会大楼轰然坠下、死因成谜的年轻政治工作者。
这群热心的朋友与赵明福非亲非故,却担起了追究赵明福死因真相、举行年度纪念活动的工作,并且成立民主基金会,把关怀延伸到其他扣留中死亡个案。
每一年,在赵明福忌日前数个月甚至半年前他们就开始筹备纪念活动,纪念活动完结后,就得开始想新点子,以规划来年的活动。今年他们除了在7月16日举行悼念晚会之外,还将在7月22日至24日于Publika商场举行“记忆即是反抗:人权艺术展”,通过近30位画者、艺术工作者的艺术语言,让这个渐渐淡出人们视线和话题的人权议题再度走向人群。
真心期盼改变社会
这群朋友的付出令人感佩,但他们压根儿不会在乎你有没有感念他们的付出。他们是我见过最酷最真的社会工作者,他们投身社会运动并非要成就自我、储备个人名望,而是真心期盼透过个人的力量,去改变这个崩坏的社会。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抱怨自己的付出没有被看见,只会看到他们埋怨这社会怎么依然无动于衷。
我们总是听到身边的人说,“我们还能做什么?”,“有用吗?”505大选之后,我心里亦常有这种疑问,我们出席悼念会、烛光会,点一根蜡烛,有用吗?蜡烛烧尽了,相互取暖了,大局依然没有改变,我还要继续蹉跎光阴吗?我心生疑问,直到有一个晚上,我听了社运圈怪咖希山幕丁莱益斯的一席话。
五月的一个晚上,希山幕丁莱益斯的朋友们替他在孟沙举行了一个“欢送会”,“预先”送别面对《煽动法令》“终极审判”的他。那时,大家认定上诉庭将维持高庭判决,希山幕丁莱益斯将坐牢九个月,于是那晚他好友都来了,大家站在雨中或湿漉漉的走廊上听希山和他的战友们演说,一贯大情大性大癫大废的希山说了心底话,“我不怕是因为你们都在这里,如果没有你们,我会怕得要死!”
仍积极追究死因
那一刻我起了鸡皮疙瘩。没想到,面对强权,看起来最坚强的人亦会害怕,没想到我们自觉没用地贡献一个人头,对站在最前线抗争及面对压迫的人来说,有著那么大的鼓舞作用。
犹记得在赵明福逝世未久,在隆雪华堂举行的纪念会挤进了两千人,今年在八打灵再也SS2举行的追思会只来了大约百余人,当年矢言追究真相的人们,现在可能连在面书上按个键转贴讯息都懒。
在刚刚过去的赵明福纪念和公祭活动上,赵明福胞妹赵丽兰演说时明言,虽然追思和悼念很重要,可是最重要的还是公义得以伸张。
她说,“追思与悼念很重要,可这并不足够。我们要超越每年的追悼,要具体行动,以缉拿凶手,还司法一个公道。”
我想,是赵明福民主基金会和其他社运朋友的陪伴和坚持,给了赵家勇气和希望,在赵明福逝世七年之后,仍积极追究赵明福的死因,并勇敢呼吁政治人物和民众交出实际行动。
除了在网上责骂政治人物没用,我们还能做什么?国家崩坏至此,平民百姓就无责任吗?漫画家祖纳(Zunar)在赵明福追思会上作画时说,他只用他最擅长的事来关心社会,若你是画家,你可以画画;若你是作者,你可以写作;如果你是渔夫,你亦可以在船上写上标语表达你的心声,每个人都可以贡献自己的小小力量。
而我们都是网民,转贴、贴文是我们都可以做到的。别总是期盼别人燃烧自己来照亮我们,我们亦可以点亮一盏烛光,温暖那些一直在燃烧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