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震民(1880-1962),出生于浙江黄岩,1900年中秀才,1905年考入京师大学堂博物科,1908年毕业,在山西、河南、浙江等地任教,1934年到马来亚,任槟城钟灵中学国文科主任,1950年退休。是著名诗人,有《绿天庐诗文集》等多种著作行世。这篇碑文,义正词严,慷慨激昂,气势沉雄。自始至终皆用对偶,偶杂散句,明白爽利,用典不多。其中“首沦孤岛”,指新加坡沦陷。“布肃清之令”,日寇为镇压抗日分子,对华人实行逐个“检证”“肃清”,看不顺眼者,随即抓走活埋,处死,惨无人道。

文章以孔子弟子公冶长无辜入狱,秦始皇焚书坑儒肆虐,以及清兵入关之后,在扬州、嘉定制造大屠杀惨案作类比,极为贴切。“屿过岘首”用西晋羊祜典故,羊祜治理襄阳有政绩,后人为之立碑于岘首山以资纪念。“化鹤辽东”典出《搜神后记》,辽东丁定威,学道成仙,化鹤飞回故乡,感慨人事全非。这两句大意是说,抗日烈士英魂回故乡,还看不到纪念碑,只好空堕怀乡之泪。所以下面接著说我辈“情何以堪”。

本文感情充沛,句句扣人心弦。是以骈体文记现代史的成功之作。九十年代初,我游历槟城,读该碑后深受感动,立即抄下这篇碑文,后来在别的书中曾见到多处引用,可见已产生广泛影响。

1947年,管先生还撰有《钟灵中学殉难师生纪念碑文》,记述日寇先后屠杀该校师生数百人。也是骈文,比此文略长。据有人调查,今马来西亚和新加坡有27通抗日殉难烈士纪念碑,碑文有骈有散,也有白话、文言兼用,已有专书辑录。

广东义山立纪念碑

三为,曹庭辉《雪兰峨华侨机工抗战殉难烈士祭文》(1947)。抗日战争期间,由马来亚雪兰峨州华侨筹赈会派遣回国服务的机工共有四批,合计179人,其中殉难者18人,为了纪念他们的功绩,雪兰莪华侨筹赈会在吉隆坡广东义山建立一座纪念碑。

1947年11月30日,举行隆重的揭幕仪式,中国驻吉隆坡领事邝达主持,筹赈会总务曹庭辉宣读大会祭文,如下:“雪华机工,千古钦崇。请缨卫国,万里从戎。同仇敌忾,国而忘躬。破运输之纪录,显技术之神通。朝驰弹雨之下,夕宿烽火之中。渴饮毒泉,饥餐野菘。惟急刍粮之供应,不惮精神之疲癃。置生死于度外,能牺牲为英雄。成仁取义,血染碧丛。

磅礡兮浩气,凛冽兮英风。揽狂澜于既倒,垂令誉以无穷。八年艰苦抗战,一旦胜利成功。复国土不遗寸土,囚夷虏如缚(苍龙)。雪耻复仇,感动苍穹。敬陈奠馈,用报精忠。在天之灵,鉴此微衷。哀哉尚飨!”(注:《马来西亚抗日纪念碑图片集》第75页,马来西亚雪隆区纪念日据时期殉难同胞委员会编辑,1999年出版。)

这篇祭文,从始至终全文用韵。多数对仗,少数散语。不用典故,平实如话,气势充沛,感情真诚,读起来铿锵有力,朗朗成诵。与管震民的槟城华侨抗战机工罹难同胞纪念碑文相得益彰,都是珍贵的历史文献,也是很好的文学作品。作者不详,暂系宣读人曹庭辉名下。(之二,完)

本文的资料收集和解读,得到马来西亚博特拉大学徐威雄博士的帮助,作者谨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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