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婴儿什么都不懂,只会吃喝拉撒睡,被拥抱和抚摸,让婴儿感受到爱,对他们成长至关重要。然而,儿童福利院的婴孩,虽有容身之所,但没有父母在身边,这些基本的抚慰,他们得不到。每星期二早晨,一群妈妈会到蕉赖某儿童福利院参与“抱抱宝贝”志工计划,给婴孩们拥抱与喂奶,同时跟他们说说话,让孩子们感受到基本的爱。
星期二早上10时,地点是蕉赖某儿童福利院。
适龄的小朋友都上学去了,但还是看到一群小朋友在大厅内,职员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这些都是刚被送进来的孩子,他们可能刚经历家暴或被遗弃,暂时不适合上学,必须留在这里观察一下。”
其实,这些孩子的生活环境,和一般孩子没两样,只是,他们需要更多的爱。
拥抱带给婴儿安全感和足够感官刺激。初生儿的皮肤触觉与痛觉,几乎和成人相等,他们可能看不清楚、听不清楚,但是婴儿可以很敏感地感受到拥抱带给他们的安定力量。
给宝宝一点温暖依附
由于婴儿只能感受到自己的需求是否得到满足,并不懂得“忍耐”,因此,当他以哭表达被拥抱的需要,却受忽视时,他只会愈哭愈大声,直到声嘶力竭才止,但这并不意味著他不再需要被拥抱,而是对整个周遭的世界感到失望与无助。然而,福利院的婴儿没有爸爸妈妈,哭到声嘶力竭,谁会来给他们爱的抱抱?
走进0至1岁的婴儿室,看见几位志工妈妈,有些抱著婴儿,有些则忙著喂奶,画面很美。慈眉善目的黄玉莲,活跃参加社会工作,加入“抱抱宝贝”志工行列已有3年多时间,她说,“这是一项很有意义的活动,之前这里的婴儿缺乏拥抱,我们来这里抱抱他们,给这些孩子一点温暖的依附关系。”
黄玉莲回忆第一次进到院内的情况,看见这些天真可爱的孩子,一阵心酸拥上心头,“真的很可怜,他们一直哭一直哭,可是得到的注意力却很少。”该福利院内有超过40名婴儿,可是只有几名全职保姆,根本没有多馀的时间与精力,满足所有婴儿的拥抱需求。
黄玉莲:3小时哄宝宝,算得上什么?
家住在敦依斯迈花园(Taman Tun Dr Ismail),虽然需要花45分钟的通勤时间,但是黄玉莲3年来风雨不改,每星期二早上9时出现在儿童福利院。带小孩不轻松,很多人都过怕了这种日子。身为两个孩子的妈,黄玉莲好不容易一手一脚把孩子拉拔长大,算是完成责任了,为什么还来呢?她说,“这些孩子的身世很凄惨。看著他们,我都忘了累了。以前我的孩子都是我自己带大的,来这里照顾孩子才3个小时而已,真的不算什么。”
作为一名母亲,看见这些被遗弃的婴儿,她心有不忍,“去年有个孩子被丢在清真寺前面,刚来时很瘦小,全身都是蚊子的叮痕,后来养到白白胖胖,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孩子,后来被领养了。”说起孩子,她眼睛充满光彩,故事一个接一个,完全停不下来,“去年也有一个弃婴,也是很漂亮的孩子,由于出世的时候,脐带没有处理好,肚脐好像乒乓球一样大,有个家庭看到她那么漂亮,领养后还帮她付了手术费。”
让黄玉莲最深刻的事,是看著这些孩子慢慢长大,“有些孩子进来的时候还没满月,看著他们长大,最开心就是看到他们被好的家庭领养,有机会开始第二个人生,能够有个好的将来。我不希望他们一世人都在这里过。”
虽然她不是这些孩子的母亲,但是短短的相处时间,也培养出了感情。她坦承自己好几次萌生领养这些孩子的念头,“想过很多次了,但是非穆斯林无法领养穆斯林孩子,只好作罢。”她语重心长地说,“年轻男女一时做错事没关系,把孩子生出来,不要乱丢弃,至少要为他们找个妥善的安置机构,不要因为自己做错事,而让小孩身上背著重负。”
只有妈妈可以胜任
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成为“抱抱宝贝”志工,黄玉莲表示,只有妈妈才可以来,没有结婚、生过孩子的女性,并不会被接纳成为“抱抱宝贝”的志工。“因为作为母亲,喂奶和抱小孩比较驾轻就熟。”除了拥抱和喂奶,黄玉莲也会陪伴婴儿,陪他们说说话,这里的每个志工妈妈,都能够喊出婴儿的名字。“我会告诉他们,他们是特别的孩子,他们会有好的未来。”
她号召身边的朋友一起来当志工妈妈,“不过,很多人会说,我好不容易养大了孩子,怕了也不想再碰小孩了。其实一个月才3次,每次才3个小时而已。”她感慨地说,“他们应得的东西无法得到,我只是给出一点点,他们应得到的母爱,还有亲情。”
颜天慧:无法无视宝宝的需求
颜天慧是“抱抱宝贝”志工的小组长,除了儿童福利院,她也在残障中心与老人院当志工。福利院担任职工妈妈3年多,她说,“以前被送进来的孩子,很多身上都带伤,现在比较少了。”
热心助人的她,还会号召身边的朋友一起参与,黄玉莲当初就是被她带进来的。每次进行“抱抱宝贝”计划,需要10位志工妈妈,颜天慧会充当召集人的角色,确保出席的人数。“大多数的志工妈妈,都是50岁以上的妈妈,自己的孩子都成大了,年轻人很少来的,也许是时间的关系,年轻人都要上班。”
该福利院的孩子,大多数都是混血儿,颜天慧说,“有非裔血统、菲律宾血统、越南血统,甚至是白人,这都是令人心酸的案例。”这些孩子改变了她,“我看待事情的眼光更宽容了。当我们来了这里以后,自我的意识提高了,外劳来到我国工作,他们也有需求,这些孩子是结果。这就是我们社会的现实。我觉得政府也做得不错,设立了这样的地方,让孩子们得到妥善的照顾。”
身为三个孩子的母亲,颜天慧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爱小孩,但是孩子却成了她的动力,“我们每次来都会看到新面孔,有些被遗弃在回教堂前,有些则是被留在医院,也有些是被救出来的,因为父母吸毒。我不确定自己爱不爱小孩,但是我看到需求。婴儿会哭,这很正常,你把他放在一边不管,他们还是会哭。”
她继续说,“看著这些婴儿慢慢成长,开始会走路,一些漂亮的孩子,很快就被领养出去了,有些生病的孩子,比较难被领养。”
志工活动有限,但求减轻保姆负担
对孩子而言, 儿童福利院其实是一个充满变动的环境。想像一下,如果你的妈妈突然不能照顾你了,要换另一个妈妈,而这样的状况不只发生一次,你能够适应吗?长期缺乏最基本的爱和拥抱,福利院的孩子长大后特别容易缺乏安全感。
志工妈妈来来去去,对孩子是否好?黄玉莲说,“所以我们要有规律,每个志工妈妈都会经过基本训练,而且严格禁止拍照。”颜天慧说,“每次结束要跟婴儿说拜拜,是最困难的时刻。然而,下次他们看见我们都会很开心。”
她们都认为,一个星期服务三小时,严格说起来并不足够。黄玉莲说,“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每天都来,可是我们也要尊重院方,所以做好自己应该做的。”颜天慧也附和说,“我只可以做能力可及的事,我可以做的是提高大家的意识,我把故事传出去,告诉身边的朋友,鼓励她们一起来帮忙。很多人都愿意投入的,只不过没有机会而已。”
据了解,福利院除了婴儿之外,还有幼童和小孩,每个年龄层都有不同的志工活动,每项志工活动都必须有员工在场,以院方目前的人手,并不足够应付频密的志工活动,因此无法每天都进行“抱抱宝贝”活动。
福利院也有全职保姆,为什么需要志工妈妈呢?颜天慧说,“我们来这里不是抢了他们的工作,而是减轻她们的工作,让她们又喘息的空间。如果我是24小时的全职保姆,恐怕也不轻松。”黄玉莲也说,“很多人进来,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我们是和全职保姆配合,也尊重他们的工作。我们是来帮忙的,不是弄乱他们的,不能拍拍屁股走人后,让全职保姆替我们收拾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