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办报,和我们现在大不同,不要说新闻内容方向,在科技层面上,也比现代更具挑战性。
可曾想过,以前那个没有电脑、没有数码相机的年代,报纸要怎么和时间赛跑,怎样在特定的时间内将新闻和照片“交”出来,又怎样印在报纸上?
在80年代或更早之前,在没有电脑的情况下要将记者的新闻稿变成新闻印在报纸上,必须经过“拾字部”,或称为“字房”、“排字部”的拾字工序。
曾在《星槟日报》服务超过30年的何女士(72岁)说,她在67或68年加入《星槟》,当年拾字部的工作,就是对照记者的稿,从茫茫的铅字中,靠著部首找出正确的字。
那些铅字会根据新闻的长短放在一个方形的字盘上,如果发现放错字,就用夹子夹起铅字,替入正确的,最后再排入体积较大的标题铅字。
整篇新闻排好后,字盘就会交给编辑部的人校对排版,编辑部会将各篇新闻叠在一起,拼成一版的报纸,再送到印刷部印刷。
只是拾字有什么难?一个长形的铅字,上头印著小过0.5公分的字模,就跟我们现在在报纸上看到的字体大小一模一样,中文字部首有多少、文字有多少,连他做了30年,都算不出来。
拾字熟能生巧
可是,她却对此感觉轻松自在,并说拾字是熟能生巧的技艺,加上当时风华正茂,眼力好,所以只需几分钟,就能拾好一篇的新闻。
经过印刷后的小铅字会送到铸字部融化再铸,用作标题较大的铅字则会送回字房,明日再用,所以拾字部同事的手,每天都染著黑漆漆的墨渍。
她说,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要用煤油先把黑黑的手擦一擦,不然就用肥皂洗一洗,甚至有时候只是用布抹一抹,就吃起饭来,以前的人对卫生还没现在那么讲究。
报馆倒闭 老员工遗憾遣散费泡汤
在《星槟》服务30年,说到对《星槟》的不满之处,何女士只对《星槟》要倒闭前,说好要给老员工的遣散费最终没有给感到遗憾。
80年代之前,在报馆拾字房工作一个月薪水只有70令吉,80年代后才加至100,后来再加到200令吉。
《星槟》在80年代易手后,内部财务出状况,拖欠员工数个月的薪水,因此打算给老员工一笔遣散费,当作让他们提早退休,也是变相裁员的一种手法。
举大字报示威
当时有人建议他们跳槽,但听人家说,其他报的主管并没有《星槟》的随和,工作也比较压力,她和同事念著“做生不如做熟”,最后还是决定留下。
虽然最后有把拖欠员工的薪水还清,但《星槟》却在毫无预警下宣布结业,老员工原本应得的2万令吉遣散费从此石沉大海,当时她和同事还曾到国家银行前举大字报示威。
虽然害怕,但她说,2万令吉在当时是大数目,为了钱,也没得怕,遗憾的是,到最后还是无法把钱要回来。
《星槟》倒闭后,何女士在1987年转到新设立的《光明日报》服务,拾字部已经变成打字部,用电脑打好新闻稿打印出来后,再剪贴在纸上。
56岁退休的时候,辛劳了大半辈子的她只拿到6万5000令吉的公积金,可想而知,2万令吉的遣散费在当时是多么重要,也是为什么让她至今依然深感遗憾。
工作轻松 看戏打盹还开赌
何女士回忆,那个年代的工作并不忙,早上8时到公司上班,先排广告版,中午排新闻版,没工作的人就去按部首排字,方便要用的人更快找到字模。
每天大约下午4时许没什么工作的时候,还能到隔壁的金华戏院看场戏,当时一场戏也才收40仙,非常便宜。
后来金华戏院倒闭后,开了间舞厅,里面不是给寻常百姓去跳舞的,而是脱衣舞厅,供男人们去看秀的。
好奇心不断作祟,但又消费不起看秀的钱,她和同事放工后就攀舞厅的外墙从外面看,看当时的脱衣舞后陈惠珍把一层一层的毛巾脱到最后,总算开了眼界。
有的时候,同事们会趁主任不在,偷偷打盹,又或者开起赌庄来,身边有什么都能拿来赌,甚至只用火柴计算数量,也能赌一通。
她说,只要把手上的工做妥,主任基本上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当时上班的自由度非常大。
“供奉”主任求加薪
说起主任,拾字部当时有约10名同事,但只有一个主任在管,上层基本上不过问,无论是排班、升职或加薪,全都由主任决定,所以人人都会买主任三分怕。
到了每年加薪的季节,同事们时不时会买些糕点,或主任喜欢的黑狗啤当“供奉”,她笑言,同事们当时都开玩笑说当作是“擦虎爷的嘴”,这样才能确保有份加薪,或加薪的幅度。
上班期间主任能喝酒,可想而知,当年的工作环境,不只是“轻松”两个字所能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