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旅游的朋友兴许都到过福隆港(Fraser's Hill),但相信没有多少人知道福隆港原来唤作“白须港”,也对福隆港中文地名的由来一头雾水,即连许云樵先生也说不出所以然:“华人叫它福隆港(许先生译成花沙氏山),因此有人怀疑港为岗之讹,实在一点也不错,原来的港在山下,19世纪时为一华人所开,由此登山,通过峡谷,可至彭亨,因此行人把山也叫港了。”
然而,“港”并非潮州方言群专用,广东、客家方言群亦有“港门”之称,所谓港门是矿工对矿地的俗称,早年经营锡矿则称为“矿主”,拥有大幅矿地即为“港门主”,当年粤、客方言群便把世界最大露天锡矿“鸿发”的老板陆佑称作港门主。此外,港门也是Kampung(村落)的谐音,砂拉越客家方言群便以港门来称谓小区,如古晋的石角(Batu Kawa)包含10个港门等。
福隆港的开辟者为苏格兰人弗雷泽(Lewis James Fraser,又名Louis James Fraser),关于弗雷泽的传说和故事相当多,以致弗雷泽被视为一号传奇人物。究其实,弗雷泽有一段不光彩的过去,在来到福隆港前曾因商业罪案在新加坡服刑两年。马来联邦布政司乔治麦克斯韦(George Maxwell)记述,此前弗雷泽放弃了他的会计专业,先后到澳洲与彭亨寻找金矿的机会皆失败。
好了,福隆港的“港”(矿场)究竟在山上还是山下?答案是“港”既在山上,也在山下,1931年英殖民地质学家J. B. Scrivenor撰述,19世纪末弗雷泽从新加坡迁来雪兰莪,经营雪兰莪古毛(Kuala Kubu)至彭亨劳勿的运输服务,并提及那时已有华民在山上及靠近福隆港的地方采锡,如暹板谷(Sempam Valley)及热(Yet,今Kuala Yet)。
1905年英殖民官员菲尔斯通(H. W. Firmstone)则记载,华民把Fraser's Hill 唤作白须港,粤语发音Pak-su kong,闽南话发音Peh-chhiu kang,盖因最先在这里开采的弗雷泽有一把既长又白的大胡子,而白须港的“港”在其诠释里即为minig land,矿地是也。
老都赖李生曾告知笔者,昔日都赖(Tras)确实有个白须港,不过是在山下峡谷(Gap)路一带,这条路以前叫Gap Road,中文称作甲甫路,本地华民俗称“金山车路”。
世界最高的锡矿?
如此说来,白须港若在山下,山上则不是白须港了,又是华民美丽的误会?然而,根据J. B. Scrivenor,1894年弗雷泽确曾申请到在山上采锡,并招揽不少华工替他开采,与此同时也向邻近华民收购锡米。1891年英殖民彭亨参政司克利福(Hugh Clifford)更记述,弗雷泽在4770尺的高原开采,堪称是世界最高的锡矿呢。
布政司George Maxwell亦提及,弗雷泽先在都赖设立锡米贸易站,后来在福隆港发现丰富锡矿便迁往山上。然而,弗雷泽被批评为增加收入,竟然在福隆港开设赌场和鸦片馆,为华工提供不良娱乐及鼓吹恶习。
1980年本地印裔学者S. Durai Raja Singam则称,福隆港的鸦片馆称为天堂之钥(Keys of Paradise),赌场则叫一号赌场(Gambling Farm Number One)。
弗雷泽在山上的矿地原称Pamah Lebar,其矿场在1913年即开采殆尽,之前弗雷泽已被传在林中神秘失踪,至今国外的旅游指南犹绘声绘影,有人认为弗雷泽失足甚至被老虎吃了,本地媒体也把弗雷泽失踪视为福隆港不解之谜。究其实,弗雷泽当年静悄悄退休了,1910年(一说为1901年)回到伦敦结婚,1916年(一说为1906年)在奥地利度假时去世。
弗雷泽被传失踪之后,新加坡大主教J. Ferguson-Davie前来寻他不果,结果无意发现福隆港是绝佳避暑之地,便建议开发福隆港并获得英殖民采纳。1919年福隆港建了第一间度假屋,1920年正式命名为Fraser's Hill,1922年福隆港开放给公众,1925年复在弗雷泽原矿场建了高尔夫球场。
至于中文名称福隆港,有人说源自矿场唤作“福隆”的包工头,由于德国人矿主把矿场托付给他,华民便称此地福隆港。1949年符豹《福隆港风光》亦称德国人曾在此挖矿,1914年英德战争时才撤走,德国人锡矿便顶让给华民经营,而这间华资矿场正是“福隆”,“挖据地点是在两峰对立的峡底,后因两峰山水泻下其间,流成渊泓的沟渠,泛如港湾,于是我侨便命名为福隆港了。”
峡谷有不同称呼
然而,更可靠之说应是2007年陈泉发《回首劳勿话当年》,“据说与已故陈永泮祖父所创的福隆号有莫大关联,福隆号在1920年,雇有不少广西籍的工友,在当地采锡,而广西人一向惯于称呼矿场为港,而矿场既属福隆所有,因此称之为福隆港。”话虽如此,1920年英殖民正在开发福隆港,那时候还会允准福隆号开采吗?还有还有,会不会弗雷泽先申请到矿地,却分租给不同的矿家包括德国人、福隆号等开采?
福隆港不是一座山,而是包含七座山的高原。对英国人来说,峰峦重叠,林木参天,气候凉爽的福隆港自是避暑胜地,因之他们又把福隆港昵称为亚洲的罗马(The Rome of Asia)、东方英格兰(The England of the East)、东方伊甸园(The Eden of the East)、小英格兰(Little England)等。
福隆港山下的峡谷(Gap),华民称呼同样不一而足,包括岬、急、牙比、崎紫、廿一条以及山凹路,最好玩是1905年菲尔斯通称之“分手凹”,当然这不是男女情侣选择分手的圣地,而是英殖民官员从福隆港度假下山来到这里道别,往东走是彭亨的劳勿、立卑,往西走则是雪兰莪的古毛、吉隆坡,峡谷原先还有一间The Gap House,这间英国式酒店已任由弃置多年。
1971年新加坡英文报New Nation专题报道,据闻有建议在福隆港兴建一座新酒店,里面将设有24小时开放的赌场云云,惟新赌场最终不知何故没有落实。说开了,其实无需赌场招徕,福隆港自然环境优越,加上大白胡子的神奇传说,足以引人前来寻幽探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