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遗产的头衔不只是荣誉、骄傲与信心,它还可能带来高档化、物质主义与两难。甚至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不过,国库控股研究机构(KRI)最近一份在互联网上全文公开的研究报告《建立社会资本:在乔治市的实验》,就槟城乔治市老城区人口流失的问题提出了具体解决方案,其关键点就在于:社区居民必须站出来为自己争取权益。
乔治市于2008年成为世界遗产以来,该区房子的租金日益看涨,许多居住了将近一世纪的老租户无奈放弃留守,造成严重的人口流失。该报告显示,从2008年中入遗前至入遗后2009年尾古迹区有将近一半的人口迁离,从1万8660人降至1万159人。往后人口迁离的速度虽然减缓,但2009年至2013年之间,也有差不多600户人家另迁他处。
落实社区发展基金
要为老城镇注入活力,首先得确保当地住户可以住得安稳舒适。于是,国库控股的子公司Think City推行了“城市再生计划”,一方面辅助老建筑的整修,一方面提升城镇的基本设施。然而,由上到下的城市规划显然未必能真正处理当地租户的问题,加上世遗地位为老城镇带来新一波的商机,原有的社会结构与生活方式难以抵挡市场变化而受到影响。
去年,槟城首长林冠英曾建议重新推行《屋租统制法令》,将整个乔治市世遗区的屋租控制在公平合理的市价范围内。但这项建议还在收集意见与进行研究的阶段,包括从法律角度探讨州政府是否有权落实这项政策。
国库控股研究机构的研究报告指出,落实“社区发展基金”(CDF)或许可以鼓励当地居民参与小规模社区规划,进而自己捍卫居住权益,同时保存在地文化生活。根据此建议,地方政府或相关机构可以设立一笔款项,让居民贷款修复基本设施,并透过分期付款的方式偿还。屋主也因为房子的维修费用被降低,而乐于以相对较低的价格出租给原有的租户。
“社区发展基金”正好为乔治市的屋主与租户提供一个解套的办法,协助减低双方利益所受到的损害。这个方案也让租户能够反转自己的身份,不再只是一个被动的角色,反而能够采取主动去了解社区内其他人的处境,同时集结力量向屋主协调一个可以让老社区寿命延续的办法。
可是,我们的社会对公共议题相对地冷漠,甚至已经习惯让议员主导社区的一切,这样一来只要在出问题时责怪他即可。执行与服务的单位其实是隶属地方政府的部门与机构,可是这里头不但五花八门、各司其职、机关重重却又环环相扣。哪个环节出错了,便无法达到目的。
公共部门的执行与服务如果搞到像迷宫一样,改革势在必行。可是在地方议会选举取消以后,民众无法用手中的选票改变地方政府的格局。虽然如此,这不表示社区居民在面对任何问题时就应该消极被动,反而应该在了解公共部门运作方式的基础上,提出本身所面对的问题,促请他们做出改变。
从文遗保存开始
要推动笨重又庞大的公共部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社区居民的参与可以从文化遗产保存开始,搜集自己社区的历史资料与文物,并进行系统的保存与诠释。对居住环境的了解,将有助于建立对社区生活的信心与共识,也有助于未来更有方向地保障社区利益。
既然公开谘询公众的意见并非陌生的行政程序,社区居民便可积极透过这个环节,参与社区议题的讨论。但是,公共部门在这个环节上还有许多进步的空间。例如,并非所有社区居民都有办法参与社区议题的讨论中,他们可能对公共事务不了解、教育程度不高、语言不通等等,但这并不表示他们的意见就应该被忽略。
如何让更多民众参与公共议题的讨论?首先,确保社区内部的成员时时达成共识,一旦有问题发生方有办法即时回应。公共部门有时候为了节省时间,会直接采纳社区代表的意见。但在没有地方议会选举的马来西亚,社区代表既不是民选代表,也不一定在社区内扮演关键角色。
不了解社区的内部政治只会无辜引起纠纷,加剧社区居民的不信任,增添文化遗产保存与地方管理事务的难度。
从“社区发展基金”在乔治市的成功案例可见,他们不但与社区内每家每户都进行接触、沟通与协调,还举办工作坊争取社区内部的信任,同时鼓励居民关心彼此的情况,共同面对生活环境的改变与租金调涨的问题。单凭这个过程,前后就已耗费十个月,而接下来还有不间断的后续工作。
因此,文化遗产不应该成为一个社区发展的枷锁,或许,将它视为促使我们更了解自己社会的契机,反而可以从中找到迈向更美好未来的方案。只要还住在社区内,居民对公共事务的参与永远是一条未尽之路。尤其在马来西亚,我们还需要付出更多的耐性,致力于不同群体之间的交流,让大至不同族群、宗教、语言的特色,小则社区的文化环境都可以受到应有的尊重与维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