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著1978年中国搞改革开放以来,这个开放与放开,确实在许多方面使中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不仅经济与综合国力飞跃,学术研究也日趋活跃,且研究思路与视野,也不再受制于单一的意识形态;此点,也见之于华侨华人研究中。这10多年来,中国的学者出版了许多有关华侨华人学的专书,研究范围也日趋专业。
以有关大马的研究为例,石沧金博士便出版了《马来西亚华人社团研究》(2005)及《海外华人民间宗教信仰研究》(2014);马名莉的《马来西亚华文报的身份转换与本土发展》(2014);胡春艳的《抗争与妥协:马来西亚华社对华族母语教育政策制定的影响》(2012)或曹云华主编的《东南亚华人与政治参与》(2004)等书。以笔者之见,这些著作均值得一读,特别是这些著作均有系统地整理出相关课题的来龙去脉,是很便利的参考书。中国在这方面的研究,明显地已超越了日本与台湾。这里也突显出开放与放开,及据此而来的综合实力与研究实力的相关性。
华社有三宝五缘
再有华侨华人的研究主题中,华人网络(Chinese Network)也是个热门主题。这里的所谓华侨,已不限于一次战前聚居于东南亚的旧华侨,也包从东南亚再移民到世界各地,及中国开放后涌往海外发展的新华侨。旧华侨的移民,在性质上是为了生存,而新华侨,则以谋更佳的发展,非为单纯的生存为目的,故其移民目的地,也更广泛,而不像往昔那么集中于东南亚。
传统上,东南亚华人常说,华社有三宝,即华文报、华文教育与华团;而华团中,又有偏重血缘、地缘与业缘纽带的三缘之说。只是,中国学者则有人提出五缘说,即在三缘外,加上神缘与文缘。所谓神缘,顾名思义,是指经由宗教或神灵信仰所联络起来的纽带,而且神缘有可能是华人五缘中,最早的纽带,如1673年的马六甲青云亭。至于文缘,则是指经由文化、文学、体育、学校等纽带建立起来的纽带。
在这五缘中,血缘与地缘具有较浓的先天性质;因为,这是从祖籍一脉相传下来的纽带;只是,该注意的是,华人的血缘(或称亲缘)也有同姓与异姓宗亲之分;也就是,也可能是多姓联宗,而非单姓宗亲,如由刘关张赵四姓组建起来的古城会馆或龙岗会所。此外,郡望制申的堂号,如王姓的太原堂,陈姓的颖川堂等,也有两姓或多姓的。
就地缘组织言,以中国原籍的乡、镇、村为单位组成的组织,多称为同乡会,而以县、府、省为单位的,多称为会馆,惟不同时代有不同的习惯用法,如19世纪时,盛行用公司(Kongsi)这用语,来形容多种性质的组织。
进入20世纪后,业缘、文缘组织则随著华人人口的增加,定居性质的提高,以及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而兴旺发达起来。这两缘在性质上是超血缘、地缘与神缘的,也较流行第二或三或第四代的新生代之间。以新马为例,新式学校主要兴起于20世纪初期1906年的尊孔学校,今天许多华校在搞百年校庆,便反映了这一史实。
业缘组织与综合性组织,如大会堂也主要兴起于20世纪初,它反映了华侨华人经济力量的壮大与巩固。本来业缘组织也与血缘或地缘组织有颇高的相关性;因为,不同的方言群(帮)会在不同的行业具有一定的行业垄断,如典当业与中药业多由客籍人经营;只是,进入二次战后,这个相关性已趋淡化。
增进马中联系
大体上,所谓的华人网络,便是经由这五缘,也就是五条纽带联结起来,而随著中国的崛起,自1990年代以来,这些纽带也出现了国际化趋势。就大马言,自1989年大马政府开放国人自由访中后,马中的五缘联系,特别是血缘与地缘的跨国往来与联办活动日趋活跃。今天在媒体上,也常看到诸如世界林氏(或郭氏、王氏)恳亲联谊会,世界华商大会类的报导。
这类区域化或全球化的趋势似乎尚方兴未艾,它也刺激了更多华团的产生,使五缘网络更趋活跃;可以说,这些是活的传统或现代中的传统。它也让一些研究现代化的学者大掉眼镜。他们本以为,随著现代化的进程,传统的信仰或活动,应会被时代所淘汰,如不少进步文人便认为民间信仰多是迷信,应加以排斥,可大马的新山柔佛古庙的游神活动却一年比一年壮观!可见人类社会的发展,总有些令人意料之外,不是纯理性可预测的性质与因素。
就五缘社会言,不少进步文人以为,传统的血缘、地缘组织应会日趋没落,这虽有一面之理,可也有意外的发展。至于20世纪后方兴起的文缘与业缘组织,也应有可能随著科技、商业与文化往来的便利化而更趋活跃,世界华商大会便是一个活例,它其实也不必限于华人,而可以透过这个华人网络,把非华人也包容进去,进而形成更有力的网络。
联昌国际银行集团主席拿督斯里纳西尔曾提议,大马应发挥其MIC的优势,也就是马来穆斯林、印裔与华人,发挥他们的文化与宗教资源,加强大马与中东、印度与中国的往来与经贸,进而带动大马的发展。
对于华人网络,自也应从这个立足大马,放眼世界、侧重MIC的方向发展,以利各族的共同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