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解读现代经济?别说是外行人,连经济学家们,也各有各说,从希腊的撙节政策Austerity Program为例,便足以突显其争议性。
希腊人口只有1,100万,国内生产总值约1940亿欧元,可却能欠债到3200多亿欧元,以至没有外援,就无法自力还债。实则,在今年就已发生了发达国家中,第一个倒债的破产国,这就也突显出,经济业景并非是必然的,国家也从向上向前发展,也可能向下向后倒退,特别是那些靠投机取巧,而非真本事崛起的国家,如以高债务来推动增长,且这高债务,是花在消耗(如公务员与养老金支出或华而不实的威望项目,人力炒高的股市与房地产上)的项目,而非生产性项目上的高债务。这种打肿脸皮充胖子的取巧,迟早经不起大风大浪的考验而崩溃。
当一国债务已多到无以为继时,应如何自处?赖债不还?如冰岛倒债?如1980年初,许多南美洲国家所经历的,倒债后出路又何在?通常的做法是,重组债务,如延长还债期;要求取消部分债务,削债或消减利息;或是以债权换股权Debtforequity也就是让债主入股国有国营企业等。
然而,长期来看,最根本的方法还是,得积累足够的本钱来还本付息,如何积累还本利息的本钱?传统常识是,束紧腰带,节衣缩食以期日后能翻身,这就是当前欧洲委员会,欧洲中央银行与IMF这3个大债主对希腊金投的基本要求。约言之,就是开源节流,也就是增加税收与削减政府开支,特别是公共部门的公务员人数与薪资,减少福利支出与国防预算,提高领取养老金的年龄(如从61岁提高到65岁)等。
开源节流引反弹
可以预见,这些不讨人欢喜的开源节流,会引发反弹,特别是在短期内不能见效的话。这就是当前希腊的困境,比方说,尽管年度预算赤字已从2009年的10.7%,转为2014年的出现2.7%的盈余可总债务对国内生产总值GDP的百分比,却也从2010年的130%,升到约170%!与此同时,失业率也从当年的12%剧升到26%,其中,年青人的失业率更高达50%。
也因此,在2015年初的大选中,以反对撙节为号召的激进左翼联盟取得胜利。这里的争议就在于,既然希腊的债台高筑不是一日之内筑成的,要还本付息,当然也需要一段时间。欧盟,特别是德国的看法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当年大手大脚乱花钱,今天这段较长的苦日子也是理所当然的。若不能克服由俭变奢,由奢变俭难的难关又怎么可能柳暗花明又一村?更何况希腊的人口结构中,60岁或以上的人口占了25%之高,已进入生之者寡,贫之者众的高龄代社会。不提高生产力及减少养老金或提高领取年龄,又怎可能回复正常?
按一般人的常理常识,德国的这一套束紧腰带理路,应是合理的解方,只是不同的经济学家又另有一套理路,这一理路认为,在衰退时更要花钱以刺激经济活力,以免经济从衰退走入萧条(Depression)。可以说,这是1930年代流行的节俭的悖论的扩大运用,在1980年代第三世界债务危机,便已出现这一争议。
这一扩大支出,扩张投资与消费论认为紧缩只会带来更大的危机,只有扩大支出才更能打破向下的循环,而促成一个向上的良性循环。就欧盟来说,不仅高债务国如葡萄牙、西班牙及希腊等周边国家应扩张支出,欧盟的核心国家如德国、法国及荷兰等也应同步扩大支出。因为,你的支出是我的收入,我的支出也是你的收入,同时减债只会加剧病情,弄巧成拙,对症下药可不是同时减债,而是同步扩大支出!
进一步扩大增长
因为,一国或世界经济并不像一个家庭或一间公司,在一个家庭或一间企业危机时是应紧缩,可在一国或全球对策刚好相反,重点是,必须进一步扩大增长,从增长中创造就业机会,减少失业救济支出,进而增加政府收入。约言之,这是个同步减债对同步扩支的论战,就希腊、葡萄牙与西班牙等国的情况除了扩大支出外,可能尚有必要退出欧元区,以便取得货币自主权,可扩大货币供应,大幅降低利息,大幅货币贬值,这才可能摆脱困境。
实则,欧盟28国中,只有17国加入欧元区。在保留欧盟成员资格的同时取得货币自主权,才是根本的解方。毕竟英国、丹麦及瑞典等便不是欧元区成员国,只是有趣的是,英国今年7月刚出台年度预算案都是走削减支出的路线,显见,紧缩对扩支是个各有各说的政策论战,有人认为在欧洲,扩支对紧缩在本质上也是个阶级课题,右翼较偏向紧缩,而左翼较偏向扩支。伸言之,这不是个纯学术论战,而涉及立场与利益考量的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