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士姑来河(Sungai Skudai)我记得。《当今大马》记者李龙辉报导的〈金海湾计划铲平红树林毁生计,柔海民担忧祖宗百年墓地不保〉开笔引文说得不错:“岛上在10年前曾有一片红树林。”
这一大片红树林我记得,那是课堂的作业。O讲师带领全班出海“近距离”勘查,细细察看。O讲师长得高高瘦瘦,留著山羊胡子,总是戴著哈芝帽上课,皮肤白皙,妈妈据说是华裔。
出海的那个下午我记得。租来的那艘渔船在临近海军码头的河岸出发,咸咸的海风吹拂,船上全是鱼腥味。幸好船程真的很短很短,船一开一霎那,就看到了对岸的风景。
发表会的那一堂课我记得。同学凭靠一张张幻灯片,尝试亮开了士姑来河一世纪长的绚丽。O讲师清清喉咙,略作补充,偶作订正,指点大家一套鉴赏自然景观之道。
照片呢?我没有。我确实没有留影的爱好;功课交了,试卷考了,应该记得全在心里,不能记得的我忘了。说是那样,巴士和车子每每经过士姑来河,我总习惯抬头遥望海峡的此岸,海峡的远景,还有那一大丛幽幽的红树林。
如今,龙辉的新闻说:“如今只看见了数间豪华别墅。”海民史明达族(Orang Seletar)的巴卡峇都村(Kampung Bakar Batu)里祖传墓地,甚至面对发展洪流,或被摧毁。
史明达族人艾迪(Eddy Salim)向记者透露:金海湾计划发展商Nodedua私人有限公司的推土机,至少摧掉了20至30个坟墓。这一些,说真的,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发展的代价,就是这样吗?士姑来河已经不再是士姑来河,士姑来村庄也不再是士姑来村。民意调查的那一个学期我记得。渔村恬然,民风纯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开门接受访问,少不了茶水少不了糕点,那可是新山县内仅存的乡野了。
10年了,都完了。1994年离开研究所我离开了士姑来。O讲师的全名,我这几天想了好久始终想不起,就是想起来恐怕他也退休了。红树林想必是年老了,也该退休了。O讲师可一定不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