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个活宝,一个62岁的女人,我妈。丈夫在19年前去世了,一个女人把4个孩子拉拔长大。性格乐观,信仰坚定,仍未退休。

与大多数人的妈妈(40年代末、50年代初期出生)一样,她唠叨爱念,懂简单英巫文,不会用滑鼠但全年涉足电脑网络科技(全靠孩子、员工仗义相助),喜欢煮饭,更喜欢买厨房用具(而且大多数是买了又买,举例:在桌上明明已经看到压力锅,转身又会在另一个角落看到另一个压力锅,原因通常都是“特价嘛!”、“今天买压力锅送平底锅噢!”等等。)

她朋友很多,也很受年轻人欢迎,孩子的朋友最后都会变成她的朋友。她喜欢搭讪,尤其当一群人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就算是她听不懂的话题,也会插上一两句。

以下是真实对白:

朋友B问:《志明与春娇》的结局到底是怎样的?我一直没看完。

我回答:他们两个最后就在一起啊!

妈妈:什么戏呀?讲什么的呀?

我回答:是一套讲述香港室内全面禁烟后,两个烟友的爱情故事……妈妈:(抢答)噢!我知道!我知道!叫什么来著?

我回答:叫志明与…

妈妈:(又抢答)噢!我知道!

我知道!叫《志明与村姑》!

我回问:你这套是色情片吗?

说到这里,已全场笑翻。

一直认为上述对白很精彩,并不是因为摆大乌龙的对答,而是出于妈妈那种“急于融入年轻人话题”的表现。多次类似的搭讪,让我理解到,原来长辈也希望抓紧潮流,不想独自被留在后头。

于是,我把电脑从房间搬到客厅,连接到电视屏幕,让她和我一起上网收看中韩时下最夯的综艺节目、电视剧;在电台听到好听的歌曲时,向她介绍歌手;与朋友去看电影,绝不把她独自留在家里。

我接触过许多青少年,十之八九把家里父母形容得如世界级保护化石,仿佛摆在二十一世纪的摩登家中显得格格不入,舍之又于心不忍。于是,为避免摩擦,彼此“容忍”乃至于互相“忽视”。其中最常听到的是“他们不懂我讲什么”、“他们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我们有代沟”。

啊!又是代沟!说说什么是代沟。

代沟是“哇!一大班人摇来摇去都不知道唱什么!”;代沟是“她们是少女时代!你安娣年代的说了也不懂啦!”。代沟是你看不懂她为什么要重复买同样的压力锅;代沟是她觉得省下的平底锅钱可以让家人多吃两条新鲜的海鱼。代沟是你永远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重复说一样的句子,每天至少3遍;代沟是她不能理解为何每天提醒你3次,事情却总是做不好。

代沟是,以上句子全部未曾说出口,仿佛所有人都“应该听得见你心里那把声音”。如果沟通是双方的责任,代沟就意味著有人失责了。

有时候你觉得她不懂,可能是因为你没有让她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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