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国举办了40多届的日本盆舞节最近遭某些宗教权威人士质疑其宗教性,进而劝导、呼吁本教信徒“拒绝”之。说实话,这多少乃预料中事,毕竟更早前也有同一思维的宗教领袖“指令”众信徒不应或不可参与——或涉及(如祝贺对方节日快乐)其他宗教的节日。
的确,诚如某些论者所言:各群体的多种传统文化活动,包括节日及相关庆典,多少难免会掺杂一些宗教元素,毕竟宗教曾是大部分社会中尤其根深蒂固、影响广大的建制,以至今天看起来非常“世俗”的活动,如嘉年华会和奥林匹克运动会,实际上也有其宗教渊源。而华人的诸多节日,包括农历新年,其实也有其蛮浓厚的宗教面向,问题仅在人们是否选择奉行相关信俗而已。
换言之,不论有没意识到,人们在接触不同群体的传统文化时,多少也会接触到一定程度的宗教元素。如学瑜伽的可能会接触到一些印度教的观念和信仰,学中华武术的也可能会接触到一些道教或佛教的生命哲学和价值取向。当然,接触并不表示“认同”或“接纳”,所以某些人可以毫无包袱地全盘吸收、消化之,某些人则可能会“挑拣”、“过滤”、“改造”,抑或完全抗拒之。
质言之,若熟悉宗教史,人们就不会对宗教个人乃至组织为异教中的传统元素进行筛选、融合、修改、再造等动作感到稀奇。毕竟各群体和宗教之间的碰撞、交流势所难免,所以总会发展出某种适应性的“态度”和“对策”。即使某些宗教权威的立场比较强硬,非得把异教元素完全排除、替代、取消掉,但民间往往还是会出现一些创意融合的现象,毕竟悠久传统诚非单方面之强力干预即可抹灭者。
在现代社会,基于对个体主体性的承认和尊重,虽非完全不需要宗教权威了,但权威的建立和作用毕竟还是应当尽量民主化(但不是民粹化),而非一味“从上到下”的专制化。是以,某些宗教人士和组织可能对含异教元素的他者(甚至本群体)传统文化抱持负面态度和立场,这大可是其人的思想和言论自由,但实在不能硬凭高高在上的权威建制之“威望”和“机器”来强使其他人听命于之。
宗教民粹主义
惟无论如何,民主化毕竟不是一朝半夕即可圆成之事,宗教民主化亦然。不仅掌权的宗教建制权威不会轻易下放、分享权力,乃至不少普通信众也不能理解和接受个人应享有宗教自主权。所以宗教民粹主义也可能会假“民主”之名来纵容,甚至支持宗教权威持续压缩个体的宗教自由。
总之,还是同样的话:宗教集体主义、保守主义、排他主义、纯粹主义,甚至某种程度的极端主义,都不是最棘手的问题,只要一社会的民主建设得以充分完成。唯有不分背景地尊重、捍卫每个个体之基本人权的民主化发展得够坚实、稳固、明白,才能杜绝或削弱耀武扬威的宗教专制主义,以及让封闭、狭隘、偏执的宗教极端主义即使活跃也无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