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喜不喜欢,美国是当今世界唯一的霸权,其一举一动和决定比其他国家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依靠著其超强的国家实力,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建立起的雅尔塔—旧金山国际秩序,成为了欧洲和亚洲的安全支柱,接著西欧和日本依靠著和平的红利发展起来。
在二战结束后,美国的国家经济实力占据了世界的40%,且其军力在欧洲和亚洲是支配性的力量。若美国有野心,凭著其经济和军事实力,华盛顿可以在二战后霸占更多的领土和资源,但是美国没有如此做。因而美国被视为和善的霸权,与以往的大英帝国、德意志帝国、罗马帝国、大和帝国或俄罗斯帝国等不同。
美国设计和建立了当代国际秩序,难以想像若美国选择抽身离开此国际秩序,世界秩序可以依旧良好的运作。宛如没有乔布斯的苹果公司,其业绩一落千丈,在乔布斯回锅后,苹果公司才重新振作。
原本大家都不需要去思考此问题,但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此问题突然横在大家面前,逼迫大家去理解和解决一个没有美国的国际秩序会如何继续和平运作的问题。
特朗普美国为先
2017年还未结束,特朗普就为世界带来几次震荡,且每一次都是由美国决定脱队不玩而引起的。最新的事件为特朗普决定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罔顾绝大部分国家呼吁由以色列和巴勒斯坦谈判解决耶路撒冷地位的国际现实。
之前,就有美国退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巴黎气候协议和跨太平洋伙伴协议,而特朗普声称要退群的组织还有北大西洋公约和北美自由贸易协议等及计划在美国和墨西哥边界建立“长城”以防范偷渡客潜入。
特朗普事事以美国为先的主张,不是他的发明。他曾多次提及美国第7任总统安德鲁杰克逊是其学习榜样,而杰克逊则闻名于其美国民粹主义的主张。杰克逊是个备受争议的美国总统,他蓄奴,在驱赶红印第安人事件留下不光彩的事迹,以及脾气暴躁。
因其争议性,美国前总统奥巴马曾计划以废奴分子塔布曼(Harriet Tubman)头像取代20美元上的杰克逊头像,但特朗普上台后即废除奥巴马的计划。
此外,特朗普展现出隐性的白人至上主义、西方文明捍卫者、轻视东南亚(故意缺席东亚峰会)的特色,与奥巴马强调遵守国际法规的做法唱反调。特朗普领导下的美国,教人不得不准备一个预案,以面对一个没有美国参与的新国际秩序。
霸权稳定论
国际关系学者曾提出霸权稳定论,认为在一个缺乏世界政府的情况下,中小型国家缺乏实力撑起一个能促进国际经济发展和安全的国际秩序,惟有超级大国才有实力去建立和维护一套国际秩序,有时这比单靠权力平衡方式来维持国际秩序更好。
英国在过去曾扮演此角色,伦敦在世界各地纵横捭阖,运用其海军实力建立了现代贸易和国际秩序的雏形。接著,美国接替了英国的角色,完善和进一步发展出当代国际秩序,从英国治下的和平(Pax Britainnica)过渡至美国治下的和平(Pax Americana)。学者认为扮演这个角色的大国发挥了稳定者的功能,一旦该大国衰弱或退群,其建立起来的国际秩序将分崩离析,进而引发国际动荡。
中国也曾扮演稳定者的角色,其历代封建朝廷建立起来的东亚朝贡体系(当时的国际秩序),曾为东亚区域带来稳定。中国最后一个封建朝廷——满清的衰弱和解体,导致朝贡体系的解体,随之而来的是东亚陷入动荡。日本崛起和使用武力填补满清衰弱留下的权力真空,而曾是满清的藩属国被欧日俄等列强瓜分,沦落成列强的竞技地。
若美国退群,会不会让过去的国际悲剧或动荡重演?当然,21世纪的今天与二战前的局势截然不同。二战后建立起来的机制,例如联合国、世界银行、世贸组织、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等,取代了部分本应由超级大国扮演的稳定者角色。
即使美国退出了上述国际组织或协议,相关国际机制仍在发挥作用或由其他次级大国取代。唯有在维持国际安全事务问题上,美国拥有难以撼动的地位,其他大国难以取代美国。
例如联合国安全理事会若对某国的安全问题决议,唯有美国有意愿和实力去执行联合国决议或维护区域和平。同时,也唯有美国愿意以人道主义的态度去阻止种族大屠杀。最好的例子是在1950年和1991年,美国领导联合国授权的联军反击金日成和萨达姆的侵略行为,以及在1999年领导北约空袭塞尔维亚和挽救了科索沃人民免遭塞族的屠杀。
若再发生朝鲜、科威特和科索沃的危机,除了美国外,相信没有其他大国愿意扛起基于人道立场打退侵略者的角色。无论是俄罗斯、德国、英国、法国或中国,一不是有实力缺乏意愿,二就是有意愿缺乏实力,它们都无法取代美国。
霸权稳定论有其依据,但前提是该霸权愿意为国际秩序的稳定做出贡献及和善的。虽然美国有时展现出帝国主义的嘴脸和推动不义之战(2003年伊拉克战争),但总体上比以往的帝国和善及愿意为国际秩序做出贡献,包括愿意牺牲其国人性命来追求国际和平。
若美国真的退群,在国际经济事务上引发的动荡会较小,惟在国际安全事务上会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性。我们需要美国么?看来在还没有其他大国愿意承担起美国对国际和平的承诺时,我们的确需要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