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位政治经济评论人(也是政治经济风险分析家)布鲁斯盖勒在新加坡的《海峡时报》发表文章,赞纳吉经济学(Najibnomic)敢出台不讨好人民的津贴/补贴合理化与消费税政策。纳吉掌权的国阵政府敢出台不受欢迎的补贴合理化与消费税政策,应该如何评价?
其实,搞政治经济学的人均知道,许多社会政策,均是具有争议,诸如最低薪资制、外劳政策、环保、产业政策、自由贸易或保护主义,甚至是福利政策,也多具有争议。
通常,不同立场,意识形态的论者,均可能对同一政策出现两极看法。既然专家们均难有一致意见,外行的普罗又如何判断?谁会有那么多的闲情去追究其是与非?这也是当代选举民主面对的一大挑战。英国公投脱欧与美国选出“狂人”总统特朗普便是两个实例。
就纳吉经济学言,其意指纳吉为首相的行政机关(即现政府)所执行的经济政策。这种用语,是1980年代美国前总统雷根掌权时流行起来的用法。当时的雷根经济学(Reaganomics)是种颇具争议的放宽政府管制,大搞民营化、市场化与自由化的政策。
1/10国人缴所得税
这种政策配套通称为新自由主义。自1980年代以来,这套主义即成了主流经济学与主流经济机构,如世界银行与国际货币基金的正统。也因此,主流经济学家与机构,一贯以来便主张政府少管闲事,要搞开放与放开,不要管这管那的。
据此,纳吉政府也难免受到影响而跟著主流走;其结果,便是出台补贴合理化与消费税政策。整体上言,主流政治经济论者与机构,如世界级评级机构(穆迪Moody's,惠誉国际Fitch)等,也盛赞敢出台这类不讨好民众政策的政权。故应该说,补贴合理化与消费税虽不受欢迎,可却有主流媒体与机构的后援支持。
只是主流归主流,也应看到,非主流的看法。就大马的情况言,布鲁斯盖勒是认为,补贴合理化与消费税可使中产阶级也分担更多的税务。毕竟,在大马只有约1/10的人有交缴个人所得税。缴税人数少,政府支出又不断增加,政府又如何能维持平衡的预算?又如何取得更多的资源,以便花在必要的服务中,如教育与医疗,或必要的发展?据此,作者认为整体上言,结吉的经济政策是不错的。
消费税是把两面刀
如前所述,当代的经济政策,有许多是具有争议的,已不易取得一致看法。同理,就补贴合理化与消费税言,非主流观点是,首先消费税是种累退税(regressive tax),也就是有违能者多付或富者多缴的公平原则。特别是,自1980年代以来,世界各地均因新自由主义政策的出台,而出现了富者日富,贫者日贫的贫富两极化趋势。
据此,政府应出台更激进的富者多付的累进税(progressivetax),特别是资本利得税(capitalgaintax)与遗产税,以均贫富。
均贫富不但可增进国民团结,社会稳定,缓和阶级对立,更可刺激消费与促进经济增长。伸言之,这是双赢。这个均相对的贫富课题是个复杂的难题,它还涉及了政府是否应便利化工会的成立与活动;其次,有论者认为,长期来说,消费税有钝化增长的不良作用,也就是它是一把两面刀。
表面观之,这似乎会增加政府的收入,可是深层地看,可能对政府得不偿失。因为,当代经济日益靠消费与需求来推动增长,而消费税则使物价涨,进而钝化了民众的消费欲与消费力,其结果是,增长放缓、公司盈利下跌、民众就业难,从而使政府收入不增反减。这也是何以一些国家并不出台消费税。
其三,理论上言,虽说出台消费税,可增加有钱人的储蓄(若与此同时减税的话)与刺激投资,惟许多人储蓄增加了,不但不投入生产性投资,反而去兴风作浪炒资产升值,不但制造经济泡沫也增加了无产者的负担。就大马的情况言,无疑个人所得税在联邦政府收入中占比偏低(在2016年约占13%,远低于公司税的约32%与消费税的17%),可也应看到,个人所得税占比低,刚好反映了大马的普罗收入低,也正是因为收入低才达不到缴税水平。这些低收入者至少占了工作人口的约80%或家庭的40%以上。在一国多数国人是低收入而生活费又高涨的国度,其实更需要援助,而非增加其生活负担。
就此点而言,或许补贴合理化可以削减或取消,另外用一个对象更明确的方法来顶替,如用一马援助金来顶替一般性的补贴。这个方法的好处是,针对性高,只有目标群体才可得到援助,而不像一般性补贴那样“贫富不分”。只是,若削减或取消补贴,就不应出台消费税,也就是不能两者皆用,这会让低收入群体吃不消。
搞好廉政才谈增税
结论是,我想用对象明确的援助金取代一股性的补贴是可行的,可是消费税则不应出台,因为它具有阶级性且不利长期的增长。纳吉难得有勇气敢出台不讨好民众的政策,可这个勇气用到了错误的方向。就大马的情况言,消费税是弊大于利,特别是大马已进入了依靠内需推动增长的发展阶段。
它不但引发民怨沸腾,百业萧条,也难以持续。实则,在2015年前,大马已有销售税(sale tax)与服务税,不必多此一举再出台消费税。
深层地看,大马的公共财政问题,其实在于人民收入太低,以及腐败太普遍。在未提升人民技能,生产力与经济活动的层次时,消费税只会产生弊大于利的反效果;此外,有道是政者正也,做为领导层应先搞好上层的廉政,才来谈增收税收。否则,人民也会质疑钱用到哪儿去了?
有道是不平则鸣,先搞好公平的课题才来公平增税,才是良方良策。308与505大选,国阵政府受挫,成因固多,可生活费高涨,无疑是主因。可以说民生与经济,也将是第14届大选的决胜败因素,因为它是跨种族与宗教的。民生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