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57马来亚独立至今,这60年来,大马在经济上的变化是颇大的。至少在形式上或量变上,是巨大的。例如在1957年,西马人口只有约628万,沙巴与砂劳越也个别只有约41万与69万,可是到了2016年,大马的总人口已高达约3170万,其中,非公民占了约327万。

从经济量变的角度看,1960年西马人口为679万,国内生产总值(GDP)则为约52亿令吉,其中,农业占了37.9%,矿业5.9%,制造业8.7%,建筑业3%,余者为服务业,可到了1995年GDP已剧升到2224亿,其结构也变为农业占12.9%,矿业6.2%,制造业24.2%,建筑业6.2%及服务业47.8%。

其中,变化最大的是农业与制造业,也就是农业占比急降,而制造业占比急升,这就是工业化的结果。只是,制造业在2000年升到30.9%后,便逐步下跌到2015年的23%,可说是过早的脱工业化,也就是在未达到成熟时便倒退。尽管制造业在GDP占比已倒退,可其在出口结构中的占比却节节上升,特别是当原产品价格大跌后,更突出了制成品的重要性。

过度依赖单一产品

此外,就农产品与矿产品言,在1960年,橡胶占了55%之高,而锡米也占了14%,进入1980年代,橡胶与锡米的主导地位即被棕油,石油与天然气所取代。虽然原产品已出现替代,只是,相同的是,棕油与油气占了压倒性的主导地位,显示出大马原产品依然不够多元化,过度依赖单一产品。譬如2015年,农产品出口为672亿令吉,棕油与棕油相关产品便占了456亿。反而是制成品的生产与出品较多元化,而且通常占了总出口的70%以上,惟其中有近半是电子电器。

随著GDP的量变,大马的人均收入也出现了同比例的变化,如1970时是1087令吉,到了2004,已是1万8560令吉,在2014则是1万6567令吉。同理,家庭月均收入,也从1974年的362令吉剧升到1995年的2020令吉与2014年的6141令吉,官方还不时强调,贫穷率更从1970年的49.3%剧降到2004年的5.7%与2012年的1.7%!

表面观之,这确是不俗的成就。只是,也应看到贫穷与低收入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尽管到了2014年贫穷率是0.6%的近零程度,可大马也至少有40%的月均收入,低于3000令吉的家庭。

实则,一马援助金的审批人数来看,低收入家庭恐怕不止40%。根据2017年的审批人数,共有324万户月入少于3000令吉的家庭获得1200援助金,另外有29万户月入介入3001-4000令吉的获得900援助金。此外,还有278万人因月入少于2000令吉,而获得450援助金。这突显了,至少有一半的大马家庭,是需要政府援助的低收入家庭。(2016年大马公民人口约2840万人,若一家有4口,也有约700万户)

经济利益受保护

这个事实透露的信息,尽管表面观之,这60年来大马的经济在量方面,出现了很大的增量,可从生活实面的角度看,至少有一半老百姓还是活得蛮辛苦的,这无疑是个值得探讨的现象。从发展策略与经济政策的角度看,这60年来大马曾先后采用过多种不同的策略与政策,与此同时也改变了大马经济的性质。

大而化之地说,在1957-1970期间,大马是个道地的自由市场或自由企业经济体。政府基本上不介入民间的经济活动,这时期并没多少国有或国营企业,即便在发展策略上,曾采用过进口替代型工业化,也是温和的在本国生产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以替代进口品,而非激进的禁止入口,以保护本国初生产业。

这与我国独立的性质有关,因为是以和平手段争取到独立,故前殖民宗主国的经济利益依然受到保护。此外,华巫之间,也有华人掌经济,马来人掌政治的默契,这就决定了尽管在政治上独立了,可在经济上并不那么民族主义,也不搞国有化外资的动作。

进入1971年后,便从自由企业制转入国家或官僚资本主义或社会主义制,一方面是政府大事扩大公共部门,另一方面也设立大量的公共企业,以便实现在1990年土著在上市公司占有30%股权与打造土著工商阶层的目标。

这是因为当时的执政集团认为,不同民族间的经济差距,是致成513事件的结构因素,只有用政府的力量,大力改变这个源自殖民时期的结构,才有可能建立和谐社会。理论上,这个政策是由“增量分配”的手段来实现,也就是在扩增,而非既有的份额中来进行分配。

只是,现实则因族际输赢论与零和游戏的心态,而采用国人“同舟共挤”的方式来实现。其后果之一便是,在1970-80年代,新港台韩飞跃的时期,大马自缚手脚,失去了产业升级的良机。

进入1980年代中期,因为公共债务高位积累,大至GDP的100%,终而逼使大马调整路线,改走著重出口取向与护商引资的路线,进而使1987-1997时期出现了黄金高增长10年;只是,尽管很大的量变,却是变化多,实质的升级少,也就是有量缺质。

金钱政治泛滥

从性质上言,进入1980年代中期,大马已从国家资本主义或官僚社会主义,转型为官联公司主导型资本主义,甚至是朋党资本主义。本来官联公司主导,未必全无是处,如新加坡就是外资与官联公司主导的经济体,只是,新加坡能按市场率与唯才是用运作,故取得不俗的成就。

大马则是金钱政治泛滥,使得“权力寻租”猖獗,也就是太多人不思进取,只想经由政治与行政手段快速致富,而置实体经济的运作于不顾,这就使得大马无法培养起产业与企业的竞争力,不但无法照顾公平原则,也损及了效率原则,既然缺乏效率、公平、竞争力,当然也无法实现全面小康社会。

本来,若按规律发展大马也应从一个单纯靠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推动的经济体,转向靠资本推动再进入靠技术与创新推动的经济,这样才能实现2020宏愿,可惜这个国家是个政治挂帅的口号治国之国,尽管许多好点子,如2010的新经济模式,可就是因政治生态,而无法落实殊为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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