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首相纳吉在国会披露,在2015年6月,中央政府的债务为6275亿令吉,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54.2%,而到了2016年6月,则增至6557亿令吉,占GDP的53.2%。债务数额虽有增无减,可在GDP的占比则有所下降。之所以,在于经济增长扩大了经济总量,故占比有所下降。
这里透露的信息是,若经济增长率快过债务增长率,即便债额增加,占比也会下降,也就是经济增长率是关键。同理,若增长率下降,也会放大债务在GDP的占比。尽管如此,也要看这个经济增长率的素质如何,是否可持续;若否,依然是令人担心的,也使人联想到,政府会否破产;也就是,能否偿还到期的债务;若违约,无法偿债便是破产。
无中生有的代价
只是,也应认识到,国家与个人或企业是不同的,政府会否破产,涉及了复杂的因素,而不像个人或公司那么单纯明了。这是因为,自1971年美国废除金本位制以来,也就是美元再不能兑换黄金以来,当代经济已变质为纸币(Paper Money)。也就是,即便政府没有对应的贵金属或外汇存底,也一样可以要中央银行印钞票应急。
说白了,就是可以无中生有。既然可无中生有,又怎么会破产?君不见,世界各国,如美国不是在2009年推出量化宽松(QE)政策么?这些无中生有的钱,甚至跑到新兴市场如大马兴风作浪,炒高房地产价格,更使特定地区的房地产拥有者,大发横财,也据此拉动了内需。
无疑,无中生有是个便利工具;只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无中生有的代价则是货币贬值,严重的话,更会导致通货膨胀失控,终而使钱变成毫无价值的废纸。因为,它成了无法兑现的承诺,人民也对它失去了信心,不再接受之。1980年与1990年代,多个南美洲国家如巴西,便曾长期出现这个通胀失控现象。伸言之,政府虽然可以把债务货币化(Monetize),可后果不亚于破产。这也是何以,美国的量宽(QE)得收回的主因。毕竟,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否则,天下就没有穷国穷民了。
或许,有读者会问,那为什么希腊会破产?答案是,希腊是欧元区的成员国,失去了发行货币,自定汇率与利率的自主权。因为,这个权力已转移到欧洲中央银行(ECB),是ECB决定货币发行量、汇率与利率。至于1980年代初,一些南美洲国会破产,主要在于无法偿还外债,而非内债。
伸言之,内债周旋空间大,外债则无法用印钞的方法来应对。这也是何以,在1997-98年亚洲金融货币危机后,许多发展中国家,都很积极积累外汇的主因之一。就大马言,目前的联邦政府债务中,有6288亿是内债,也就是95.9%是欠本国居民的,只有4.1%是直接外债。这使政府有办法可把债务货币化,用通胀来消债。其结果,受损的是债权人,得益的是债务人(政府)。因此,长期来说,控制债务是必要的;惟也得考虑其他因素。
利率高低是关键
首先,要考虑及政府的资产是否资足抵债,若政府手中掌握许多资产,如新加坡政府,就不必那么担惊受怕。实则,新国的公债占了GDP的105%,比大马还高。就大马言,虽然加上或有债务(Contingent Liability),也就是政府保证的债务的话,债务在GDP的占比高达80%而非53%,可依然颇令人担心。
其实,新国不仅公债高于大马,企业债务也远高于大马。在新国,公债、企债与家债加总起来,高达GDP的450%;而大马则是家债89%、企债96%、公债80%,加起来,约260%。尽管如此,市场一般不担心新国违约,无法还债;关键是,是否资足抵债。
其二,要考虑及利率,也就是还债压力。若利率偏低,如日本的零利率甚至是负利率政策;那么,政府便有能力举更多的债。实则,日本的公债占GDP比率达245%,远高于大马,可大马利率高,以至政府在2017年的预算案中,还债占了2608亿预算中的11%之高!可见,利率的高低是关键。
伸言之,除了用通胀消债外,政府也可考虑用起低利率来减轻还债压力。只是,超低利率也有其代价,如可能导致马币贬值、资本外逃、靠储蓄生活者不敢消费(如日本),进而钝化经济增长,而经济增长趋低,则会放大债务在GDP的占比,也可能使国际评级机构降低大马的评级,进而削弱投资者对大马的信心,或提高举债成本。
避免出现双赤字
另一个影响债务的关键因素是,大马的贸易增长率与经常帐(Current Account)的表现,若对外贸易长期出现逆差(即贸易赤字,而不是顺差(盈馀))则会加剧问题的严重。因为,若长期有顺差,出口额超过进口额,表示有资金不断流入,可缓和公共赤字,可若出现长期的贸易赤字,也就是资金不断流失,那就可能引发恐慌,或本币进一步贬值。令吉在2014年8月后贬值,主因便在于油气价格大跌,冲击到经常帐。目前,大马的经常帐还是盈馀,只是盈馀占GDP的百分比在递减。
因此,如何避免出现双赤字,也就是公共赤字与贸易赤字,非常关键。除非有大量外资涌入,抵消掉贸易赤字;不然,马币难免会贬值,其贬幅就取决于贸易赤字有多大,是一时的或是长期的。
整体上言,一国要稳住经济,从纯经济的角度看,保持预算平衡是可靠的方法;只是,也不能过于死板,而必须有一定的变通。因为,经济活动有所谓的周期,也就是繁荣、衰退、复苏的起伏,故短期内出现小幅公共赤字,不必大惊小怪,只要长期能控制公债便可,故开源节流也非死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