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服务是除了衣食住行外,人们最根本和迫切的生活需求。大马政府非常关注国民的医疗健康问题,这表现在卫生部是继国防部和教育部后的一个重点拨款单位。在过去几年间,政府拨给卫生部的款项逐年上升,从2013年的192亿令吉、2014年221亿令吉,增加至2015年的233亿令吉。很不幸的是,纳吉在2016年的财政预算中,把卫生部的拨款降低至230亿。
最近有两则关于医疗健康的新闻引起社会大众的注意。第一则是根据国际研究公司美世(Mercer March Benefits)调查指出,亚洲地区在2016年医疗费用预计会增长11.5%,马来西亚以高于平均(17.3%)的增长率排在越南后面,成为亚洲区域涨幅第二高的国家。第二则新闻是民主行动党古来国会议员张念群在媒体上披露,国内部分的政府医院因为资金不足,被迫暂停一些医疗化验及检验服务,议员相信卫生部是受到政府删减拨款所影响。
政府减少投入资源
上述两则新闻传达的信息是医疗费用增加,不过政府在公共医疗服务投入的资源力度却反向而行。我对这反差并不觉得惊讶,反觉得是一个机会让大家省思公共医疗制度改变背后的价值取向。因为一个国家的医疗制度发展正是反映著社会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生态环境变化。
马来西亚在建国后的医疗体系,主要是由中央政府津贴公共医疗机构包括医院和诊所,保障每位国民都有将近免费的医疗服务。这个体系与香港和新加坡一样,明显是受到英国殖民政府的影响。英国是世界老牌的工业国家,在工业化后推行了福利国家的社会制度。英国的医疗政策强调的是社会公平面向,目的是让每位公民都有获得医疗保障的权利。
我国医疗体系受到英国影响,是属于社会福利的面向。从医疗体制背后的价值观分析的话,这是介于实用主义(政府为国民提供医疗服务,将国民视为是福利制度的受益人)和普遍人权(基本人权,公民的医疗福利与公民权利是对等关系)的价值观。前者带有“赠予”的意味,后者却是以人民权益为主体,政府有义务保障国民的基本权利,是诉诸于道德取向。
强制人民参与健保
随著马哈迪时代推行的私营化计划后,我国公共医疗服务也受到波及。最明显的是在2012年,纳吉政府意欲推动“一个大马健保”计划(1Care)。在1Care计划下,政府将强制人民参与健保的缴费,才能享受更有素质的医疗服务计划。换言之,政府要卸下公共医疗费用的责任,推动医疗的市场化,把医疗服务负担转嫁至国民身上。
从国家整体发展方向来看,政府的转变越来越倾向新自由主义的市场。政府不愿意再扮演照顾国民的角色,认为只有开放市场,各家自由竞争,而有能力的国民在竞争中获得最优质的服务。这个制度背后揭示的是政府把医疗视为一项商品,因此政府允许商品在市场上贩售,其提倡的是一种“效率”的价值观,人们只要付得起钱,就能享受到高效率的医疗服务。
因此,人们须觉察到医疗制度的任何转变都不是凭空出现,必是受到整体社会发展的影响。我国的医疗制度在实用主义、普遍人权和新自由主义的价值观之间摆荡,未来的走向势必影响国民的医疗保障权利。
政治压力施压政府
虽然政府想要医疗体制走市场经济的自由道路,但也有其挑战的地方。当纳吉政府在面对政治压力(选举)时,也必须对民众的需求做出回应,难免要用医疗服务来讨好选民,例如这几年推动的一马诊所就是很好的例子。必须注意的是,一马诊所提供的医疗服务始终不如医院和专科诊所。
虽然政治压力看似能抑制政府的自由化步伐,但其影响是有限度,因为在全球横行的新自由主义市场压力下,深受族群和朋党关系钳制的大马政府如何有余力避开这一波浪潮,或者他们根本不愿意避开,只想与之共舞。可以预见的是大马未来的公共医疗制度将面对更多挑战,虽然情况并不乐观,但希望国民密切关注如何施压政府以保障基本的医疗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