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纯洁,民心朴素的旧时年月,有幸入读新加坡的爱德华七世医学院,必然是马新两岸精英中精英了。二战后的1947年10月,妈妈陪同下南下那里报到的马哈迪夫人哈斯玛医生,自然也不例外。
全班里外,屈手一算,不过50人,只有10位女生。马哈迪亦在同一届入学,《医生当家》(吉隆坡:MPH:2011)里,马哈迪记得,学长百般戏弄他,笑他在高级剑桥不过考得三个A。这样的成绩,是没有资格考入医学院的。当时,大学还没有固打制。马哈迪大部分的同学要不是华裔就是印裔,马来学生只占了大约10%,哈斯玛则是班上唯一马来女生。马哈迪承认,这些非马来人成绩顶呱呱,“至少都以6个A的成绩考进医科。(《医生当家》,页123)
每隔半年都得重考
尽管这样,当时英国人统率的殖民地政府,显然也体会了政治现实,认识培育马来医生的迫切需要。不管怎样,马哈迪和哈斯玛之标青,由此可见,迨无异议。即便那样,第一个学年,四个马来学生当掉了;哈斯玛是其中一位。
繁重的医学课业显然很难很难,物理和化学,犹是不易。哈斯玛想起的那段日子,苦涩得很。每隔半年,她都得重考。为了准备考试,哈斯玛自传《我是哈斯玛》(吉隆坡:KarangKraf;2016)载,后来就连假期她也不回家了。但是,到了毕业大考,考生往往还是要因此碰壁。马哈迪医生的回忆录里说,最后一年的三个学科,他通过了药剂和手术两项,来自英国的校外考官葛兰迪偏不让他在妇产科过关,幸好重考总算高分通过考试(《医生当家》,页127-128;130)。
说起来,当年的爱德华七世医学院,绝对是顶尖之院校,教授群中,个个都是领先时代的学术巨擘。举例言之,执教妇产科的,是后来贵为新加坡次任总统的薛尔思(Benjamin Henry Sheares)。
有人买单就得了
那是1954年6月的陈年旧事。哈斯玛呢,最后那个学期三科全不及格,是年10月重考,闯过手术和妇产科的考试。翌年5月,哈斯玛重读药剂,磨蹭总算练就学业的圆满(《我是哈斯玛》页55)。
可是,经历少林寺铜人阵考验的医生,全是真功夫。马哈迪、哈斯玛,行医成绩确实斐然。时至今日,不知医学系的培训和测试,是否还是如此严格,否则怎么年产的医生,多得犹如过江之鲫?
是的,不论是出自政策之考量,还是搀扶的需要,政府提供全额的奖学金,录取哪个族群修读任何课程,都不是问题。从商业上论,说干脆点,反正有人买单,不就得了?
那么,问题何在?这些年月,问题在于,这些大学生,大学六年,最终他们到底是如何出去的,怎么毕业的?这一点,才是核心。如果学生的课业和进度,不能达标,学院是否扣押留级,强制重修,否则不准毕业?
可惜,从晚近本邦大专院校的国际排名,谁都可以轻易觉察,这个国家整个教育体系确然满目疮痍。追溯远由,必然关系大学生的生产速度,比起工厂出货的罐头,还要来得快。
不但这样,因为大学课程林立,也连累了报读师训课程。早一阵子,甚至只有等而次之的学生,投身杏坛。私立大学四起之后,国立大学的学生的素质,如今也一年不如一年了。不独理工的科系,医学院显然也是如此。
何况,政府大学招生,罅漏和破绽,反反复复,兜兜转转,几乎每年都在轮回。沉痾宿疾,家长和学生闻之见之,心意已绝,可想而知;有钱人家,自然宁可自筹盘缠,改投私转,甚至从小一早转到国际学校去了。年年月月,结果如何?招生的不当,教育之失败,所影响的,可不是三、五个人,而是一国的春秋万代。同理,如果庸医操刀,所造成的伤害,难道只限个人所服务的那间医院?
权贵都国外求诊
思虑这些,高等教育理应指定来自国外名校的“校外考官”之需,藉以鉴定学院教学的标准,评估学生之学习程度,同时遴选深造研究所的人选。否则,锁国继续推出大学生罐头,我们既不可能复制马哈迪,也不可能重造哈斯玛。
如果此说,仍然不足点醒在座,则重读马哈迪医生1989年接受绕道手术的耐人寻味,大可感受家眷的放心程度:“加州的心脏专家西蒙斯特医生刚好人在东南亚,他受邀到来相助。”
时至今日,权贵都跑到国外求诊。就连辞世的伊斯兰党精神领袖兼宗教司协商理事会主席的哈伦丁看病,也迢迢千里远渡到美国的史丹福医院。缘由为何,一切尽在不言中,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