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三十六计第三招:借刀杀人。

3月第一天,《星洲日报》副总编辑郑丁贤在大报撰文,标题是:〈拒绝媚俗的倪可敏,赞!〉。文章一出街,坊间哗然,社交媒体议论纷纷。雪州立法议会议长邓章钦在其个人面子书上写道:

“我的中文不好,请教一下‘拒绝媚俗的某某某’应该是读成‘拒绝-媚俗的某某某’,还是‘拒绝媚俗的-某某某’?”

乍看下,前一种读法号召大家,拒绝行为表现媚俗的某某某;后一种读法则表扬某某某,因为他拒绝媚俗。郑的标题,语法没错,完整的句子内还有个“赞”字,邓议长故意没提。这“赞”字很关键,是整个标题的核心,意在赞扬倪可敏,夸他拒绝媚俗的那套行为。

假如郑氏这样写:“拒绝媚俗的倪可敏,扁!”就是另一个意思。可见换一个“扁”字,意味刚好相反。邓章钦舍掉一个“赞”字,犯下断章取义的错误,作为大家熟悉的一位“维护言论自由”的议长,立下一个不良示范。

邓章钦为何把“倪可敏”3字换成“某某某”呢?不得而知。可能“倪可敏”三字比“阿拉”字眼更敏感。大律师嘛,自有他的道理。

由另一角度解读议长大人:一、可能不满代表《星洲日报》立场的郑丁贤;二、可能不满被郑丁贤称赞的“某某某”;三、可能不满郑丁贤称赞“某某某”的动机。于是,邓借调侃自己“中文不好”,挖苦郑丁贤利用《星洲》大报,在公众面前表扬党内不同派系的倪可敏。三十六计,这一招叫“指桑骂槐”。

事出有因,还得从行动党内的派系及超人丘光耀说起。不论行动党自己承认与否,党内派系的存在是不争的事实。

有人会说,政党无派,千奇百怪。这话也没错,因而揭开派系黑幕自然也是评论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说行动党主流是以林氏父子为核心的一派,当无异议。主流派基本上已占据所有党中央高职。其他任何派系目前尚不具备纠集犯上的本钱和实力。以邓章钦、巫程豪、吴良山为首的南方派系,以及以倪可汉、倪可敏为首的霹雳派系,渐成为行动党主流派的潜在危机。虽然这两派都有人物挤进行动党中委,但距离党内实权尚远,也不在核心岗位上。

《星洲日报》横行已久的媒体霸权,行动党无论什么派系领袖其实都心知肚明。许多人过去那些年,也曾深受其害。但政治现实让大家学乖了,同志们不约而同走上了与霸权媒体的“援交之路”。只有邓章钦和丘光耀两人选择脱俗,继续与《星洲日报》直面抗衡。

邓氏情愿对抗《星洲日报》,作为党内非主流派系的他,当真因“维护新闻自由”之故吗?或更多是出于塑造“形象正义”的考量?有人说他,与翁诗杰过去的“独行侠”策略如出一辙。

不知何故,丘光耀错过了308上阵机会。俗话说“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想在后308求一个空缺,委实不易。有人说,丘光耀的才华输给了自己操之过急的党内定位。

据说倪可敏在霹雳州呼风唤雨,权倾天下。也有的说,他给人感觉所行路线非公民政治,而是精英政治,一味利用民众,从不尊重民众。说他自诩政治精英,高傲,讲的多,做的少。

烟囱政治下,丘光耀的超人STYLE是很多百姓的喜好。他言辞越激烈,越幽默,越粗俗,越歇斯底里,听众就越爽。当然,华教要负起一点责任,但重要的是老百姓恨巫统恨了好几十年,马华无法摆平巫统,没替百姓出气,至少超人的火爆演讲,让大伙出了几十分钟恶气,这些不在话下。然而,超人直言不讳地猛批世华媒体记者与国阵援交,也埋下他与报霸之间的恩怨。

《星洲日报》受不起超人这一补,于是由郑丁贤撰文,〈和丘光耀说点道理〉。郑氏醉翁之意并不在言道理,而是借超人自己的话,在“百万读者”大报,以一纸千字文,人格阉割丘光耀,既灌输读者接受丘光耀是满口污言浊语的语言暴力狂,又杀鸡儆猴让所有行动党领袖以超人为鉴,今后谁若犯上必格杀勿论。三十六计,这一招叫“树上开花”。

政治现实下,行动党主流派没人愿与世华媒体作对。如郑氏所言,“他们也在私下场合承认说,这种作风侵蚀政党,让该党走向偏激和沙文,最终吓走中间和温和人民,害了政党”。为什么只在私下场合承认呢?郑氏又说了,“多数党领袖却未曾公开表态,免得惹来一身苍蝇蚂蚁,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所有人都是输家

倪可敏与丘光耀何以结怨,恐怕要问政治部的探子,外人不得而知。马六甲一场演讲刚结束,倪氏便在推特上说,杯葛中文报不是行动党立场,有关党员陷行动党于不义,应交由纪律委员会处理。很明显,倪氏剑指丘光耀!这一招也是“借刀杀人”,而且一借双刀。

丘光耀对倪氏也早有微言,他在自己面子书上说:我虽然是一名普通党员,没有西装、圈地和树桐芭的利益分给大家,但是,我们可以交心讲真话。超人甚至伤心地说:我在考虑近期要不要退党,以“社会人士”的身份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哎呀,这一招叫“苦肉计”!

行动党主流派的陈国伟,以纪律委员会主席身份,表面上出来做和事佬,心里或暗自发笑,两派相争,坐收渔利。这一招:“隔岸观火”。只有邓议长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腼腆地在面子书上发一个短帖,算对丘光耀道义上的支持。这一招:“假痴不颠”。

当丘光耀的超人STYLE能吸引无数急待发泄的听众,行动党领袖们都希望借助他的人气,参与他的演讲,或在自己举办的讲座会上请超人前来助阵。当超人遭受《星洲》阉割与封杀的关头,却迫于大报淫威,没有领袖站出来为超人说话,甚至急于“私底下”表态,与他划清界线。

这便是为何郑丁贤要撰文大赞倪可敏,他借倪可敏的推文,猛刮丘光耀的嘴巴,顺便揶揄邓章钦,更是要提醒行动党:“一个过去遭到言论限制和打压,曾经只能通过中文报发声的政党,如今壮大之后,又岂能反过来打压中文报”?这一招叫“反客为主”。

倪可敏呢,深知《星洲》苦等良久,只待行动党内投怀送抱愿意出声取命的那把刀,于是送个顺水人情,委身成全了郑丁贤。无论郑氏所言正确与否,在这场政党派系、平面媒体与网民之间的混战中,没有赢家,所有的人,所有方面,有的全都是输家。

党同伐异是“行动党马华化”提前来临的一个危险信号。邓氏、邱氏和倪氏若要谈言论自由,首先应在你们自己面子书上实践言论自由。行动党领袖更应坦诚告诉支持者,党的媒体政策是什么?大小媒体的区别待遇是什么?对媒体拥有者所持态度和标准又是什么?人民想看到一个公正亲民、光明正大和畅所欲言的民主行动党。顺道劝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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