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活过了世界末日,有的虚惊一场,有的嗤之以鼻。岁末闲来无事,末日一番打发时间,何乐而不为。但是,末日真是一场笑话吗?未必。
从工业发展到人口快速成长,我们必须制造更多东西来供应物质社会的需求,同时快速消耗地球的资源,因此对生态环境造成了破坏。
换句话说,我们挥霍掉一个地球,来满足我们的欲望。人类的野心无穷尽,在制造“有用”的产品的同时,制造了“无用”的副产品。但是人类很猴急,在未有足够的知识和技术解决这些副产品的时候,我们继续生产,再继续生产,然后制造了废弃物的时候,我们草草率率处理,不负责任地处理,并以“发展”之名要求自然界让路。
“发展”好吗?答案虽不简单,但不复杂,取决于受惠者是谁。若受惠者是小众,而受害者是大众,“发展”的必要势必重新考量。
最近一位小朋友问我:“砂州巨型水坝启用后,当地居民不就受惠了吗?”相信许多人都这么以为。但是,我告诉小朋友,当地居民不但没有电源,还因为建水坝而被逼搬迁,搬迁后的环境不理想,导致生计成了问题。小朋友很惊讶,但是答案摊开在他面前,这个个案的受惠者,不是当地居民。
以巴贡水坝为例,淹没的范围等于一个新加坡。原住民独特的墓地木雕艺术,和世界罕见的长屋这种建筑,因此被淹没水底。当一个族群被逼适应新的生活方式时,他的文化与语言逐渐消失了。
在国际高度竞争的体系之下,利益与权力是基本的游戏目标。如果创造的同时造成破坏,就该掂量这场赌注值不值得了。以砂州建巨型水坝为例子,建坝牺牲了生态环境,造成族群文化与生活方式的灭绝,而灭绝的生活方式,又是现代人追求的回归自然生活,如种植与食用有机食品与慢活,试问牺牲是否得不偿失?毁灭了再追求,岂非矛盾?
“发展”的受惠者是谁?
在“砂州再生能源走廊”的计划之下,生产的2万8千兆瓦电力,其中2万兆瓦来自水力发电。巴贡水坝提供了2千400兆瓦电力,也就是全砂州电量需求的3倍。“砂州再生能源走廊”计划引进了使用高电量的炼铝工业,把过量的电力卖给外国唾弃的炼铝厂。炼铝厂是高度污染的工业,这表示,灭绝了原住民的文化、艺术、语言与现代人向往的生活方式,及淹没了一个新加坡范围的土地后,再引进高污染的重工业。请问,这个“发展”的受惠者是谁?
莱纳斯稀土厂的例子更显著。大马政府优惠莱纳斯免税12年,以便莱纳斯在关丹设稀土厂。厂开始操作了,但是废料处理还未解决。莱纳斯公司董事经理拿督玛沙表示废料可进行加工,成为人行道采用的连锁砖或混凝土建筑的材料等。无论是用在国内或国外,无论是囤著或用为建筑材料,辐射废料将成为我们地球人生活的一部分,这时可真是“永续”发展了。试问,这个“发展”的受惠者是谁?
土壤很珍贵,它需要数个世纪才形成。但是,金属开采及提炼污除了排放的气体污染空气,排放废水与倾倒在土壤的废料,导致毒素进入食物链,对人类与动物带来生命危险。富国让穷国接收毒废弃物,中饱私囊的政客与商人投怀送抱。但无论丢弃在那一个角落,最终都影响全球的环境生态。
当采矿和侵蚀加剧时,人类因土壤退化而增加使用肥料,但是肥料却污染了水源,导致营养物质含量过多的优养化,造成水生物与鱼类衰亡。在大马,这样的例子发生在劳勿的金矿,珍妮湖的铁矿,和万年烟的炼铝厂等。劳勿居民病了,珍妮湖水泛著异样的紫光,万年烟的死鱼死虾无语问苍天。
末日来了吗?末日还远吗?如果我们不能好好管理累积了长时间才形成的地球资源,继续挥霍地球,迟早自食其果。你不知道的是,末日并非一天,并非一觉却不醒来了。末日既是现在,而我们还浑然不知。我们矛盾地讲究物质生活,却生怕下一代被毒死。我们的消费模式与行为,和我们的理想背道而驰。我们天真地玩著政治游戏,以“发展”之名掠夺我们仅存的最后一片土地、最后一口气。世界末日好笑吗?我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