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甲三宝山在1980年代初期曾遭遇可能被铲平的危机。这项严峻的挑战,迫使社区和全国社团组织必须严肃深思:历史悠久的义山意义何在?价值有多高?

在商业利益权衡下,其比重如何?经过一番纷扰、议论、剖析和辩证,大家最终明确地选择捍卫三宝山。激荡后的沉淀,使得这座在《马来纪年》(Sejarah Melayu)中称为Bukit Cina的华人义山,其代表性更加突显。每年由各州轮值举办的全国华人文化节,选择三宝山作为点燃及传送文化圣火的地点。

2007年,申遗多年的马六甲与槟城乔治市,因其多元文化特色及深厚的历史渊源,终于共同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指定为世界文化遗产,在世界名录中占有一席之地。

然而,若与澳门入遗全民欢腾的状况对比,入遗之初在马六甲体验不到任何雀跃的气氛;其他州属人士也没有太深刻的感受;有的人甚至将它当作是一项虚荣。国人初期反应之平淡,综合而言,原因不外乎对世界文化遗产认识不深,对这项宣布的意义及其可能带来的效益相当模糊。

大家固然对地方上的历史和文化遗迹有一定的认同感,但这些在地文化资源的可贵、乐趣、教育功能等等,显然尚未充分善用。

马六甲中华大会堂青年团(甲华青)在2007年创办“三山九九,重阳登高”,结合百年义山与近乎被遗忘的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带动当代的文化情怀,基本上可说是实验性的尝试。5年来的持续举办,活动内容不断充实,延伸的文化项目也有所增添。这些创意和努力,日益受到肯定,“三山九九,重阳登高”活动也逐渐成为甲华青别具一格的品牌活动,与隆雪华青自2001年创始,至今从未间断的“千人义山行”相辉映。

马六甲历史的厚度、文化的深度,通过一系列的活动,不断地被发掘、再学习、再认识,进而提升生活环境的内涵与美感。这些活动兼具育乐和联谊的功能,同时有助于加强社区的认同感和自豪感。

甲华青的品牌活动

纵观国内的一些文化活动,有时会让人们有一种热情有余,创意不足;提倡有心,创造无力的感叹;包括全国华人文化节似乎不时陷入这样的窘境。多年的循环、因袭及复制的结果,许多活动变得了无新意,吸引力递减,于是主办单位竞相往规模大、项目多的活动方向发展;甚至以是否邀请到最高阶层的政治人物,作为衡量活动成败的指标。这当然是一种文化搭台,政治挂帅的歧路。

举办文化活动,热情不可少,创意不可缺,否则投入的资源无法达到预期的目标;主办者热情有余,活动项目少了亮点,参与者寥寥可数,徒增举办者的悲情和挫折感。“三山九九,重阳登高”活动获得热烈的响应,赢得口碑,就个人观察,具有以下的意义和开拓性:

(一)三宝山作为公共空间:

华人义山,顾名思义,就是供华人殡葬用途的场地;称之为“义山”,或者方言俗称为“公司山”,具有公共特性,即创办义山并非牟利,而是为了照顾同乡和会员,尤其是中下层和贫苦人士。三宝山既是往生者安息之地,也是健在者祭祀、活动、演出、学习的场域。借用甲华青团长柯新庆的说法:“义山是旧生命的结束,新生命的延续……”

义山功能的扩大,包容性强,打破了“死人跟活人争地”的刻板二分。观念一经调整,三宝山变成马六甲市中心一个深具特色的多功能公共空间。“三山九九,重阳登高”活动整合地方资源与人才,多样化的内容呈献,强化地方的情感联结,分享荣誉和自豪感。

(二)作为深度旅游的导览学习:

近年来在新山、马六甲、吉隆坡、怡保、太平、槟城、诗巫等地兴起的社区导览活动,实际上是一种在自己经常出入的地方,作深度学习的知性之旅。学习的主题非常广泛,包含文化古迹、地方掌故、传统行业、民间技艺、人物事迹、品尝美食、赏花、观鸟等等。这种相对生动活泼的学习模式,也是再记忆、再发现的过程,加深对本土的感情。赖碧清在马六甲作了很好的示范。导览活动可以进一步推广,包括举办导览员培训课程,传授观念和方法,以便将社区导览的风气推广到全国,遍地开花。

(三)综合性的社区艺术计划:

社区艺术计划也是近年来新兴的活动形式,曾在槟城姓氏桥、雪兰莪的加影、沙沙兰、呀吃十四里新村、吉隆坡的半山芭等地举办,得到令人鼓舞的回响。这是结合各种人才、艺术形式、各种资源的综合性呈献模式。杨两兴等人在这方面扮演了开拓性的推动角色。马六甲的资源和条件充沛,未来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三山九九,重阳登高”活动代表甲华青的创意,马六甲民间的活力和参与感。如今甲华青累积历年来的亮丽活动内容,汇集成《三山九九:2007-2011》,当作阶段性的成果与大家分享。书刊涵盖重阳登高活动、三宝山古墓导览、生态导览、三宝井社区导览与艺术计划等,内容丰富;编辑手法新颖、悦目,以照片为主,辅之以文和绘图,雅俗共赏,体现编者的用心,值得庆贺;我们也期待未来有更多令人惊叹的开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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