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洗脑这个词汇的源点,似乎还和中文的国度,关系密切。多明尼克·史塔菲尔德的《洗脑:操控心智的邪恶科学》(中译本;台北:麦田;2012)推溯了历史,在第一章〈大脑战争〉这么写道:
(美国记者)杭特认为中国以严酷的方式试图改造不忠诚的党员,接著以计算过的酬赏和惩罚让他们相信社会主义之美。这个过程中文叫作“洗脑”(xi-nao),英文称做“mind cleanse”。
1950年9月24日,(杭特)他在《迈阿密每日新闻》(Miami Daily News)刊登了一篇关于洗脑过程的指标性文章,他摒弃了“mind cleanse”一词,创了另一个他认为更能引起西方读者共鸣的字汇:“brainwash”。(页19)
目的所在,清晰不过:“在于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思想,因为这个人变成活生生的傀儡——真人机器人——从外观看不出暴行。”他们的供词倾泻而出,“就像按下唱片”。(页19-20)
课本的书写,考试的出题,答案的范文,基本上,也是不著边际的“洗脑”工程之一部分。标准的主张,预设的立场,官方的说辞,正确的政治,都暗地里植入其中。
学生作答,为了获取考分,自然识do;懂得怎样的应对,才能讨得主考官的欢心。但是,经年累月,每一个人的想法随之悄悄改变了,行为也因此变得大一统了。
香港“爱国教育”掀动的民众反弹,正是一面明亮的借镜。15岁的黄之锋,直言的都是事实:认识国情可以有多个渠道,从学校、阅报、网上文章,以及跟教会到内地农村,都是认识国家的方法,不一定要用课程“硬销”。
但是,3岁小孩皆知道,80老翁行不来。见诸《八渐偈并序》见《景德传灯录》第28卷,乌巢禅师向白居易开示“如何是佛法大意”的这段禅语,正是对政客的当头棒喝!
教育改革停滞不前
《2013-2025年教育发展大蓝图初步报告》潜在的自相矛盾之处,当是如此。一方面,我们听到了所谓的“创意”和“思维”之教学,可是,整个政治环境和民主生态,何曾允而许之呢?
创意也好,思维也罢,都不是从天而降的。一旦基本马步,还没完完全全地扎稳,一个个稚龄的小学生,如何开拓灵光一闪?何况,他们的灵机一动,万一有违atas钦定的范本,我们怎么评分?
撇开这点不论,创意本身,也不是万灵丹药,不在话下。香港学者李天命博士当年演讲〈思考三式VS三大盲潮〉,曾举两项或多项事物组合起来而生的创新,调侃了当中的十分荒谬:
“就以女朋友来说吧,如果你同时或先后有几个女朋友,一个是性情最好的,一个是头脑最好的,一个是颈脖以上最好看的,一个是颈脖以最下好看的,还有一个女朋友,恰恰是颈脖最好看的,把这些优点组合之后,就是一个很理想的女朋友了。所以即使你在现实上没有理想的女朋友,但从这个‘创意组合’的角度来看,你也可以得到很大的安慰了。”
是的,蓝图,仅是一堆华丽辞藻堆砌的文字。我们的教育改革,n年反复的拉锯,正是同样的轮回:一方面,高举了creative的旗帜;另一方面,洗脑之道则“保持原状”,至少,“国家历史”的那些教材一点不改。
不啻这样,教育部甚至提出“开卷(open book)测验的历史第3试卷;然则,答案本身,是否够open么?沙巴国民型华校董事会联合会主席黄一鸣先生前不久提出的疑虑,正是大家共有的困惑:
“如果一名学生在第3试卷中,文情并茂指马来西亚独立49年而不是55年,请问改考卷的老师,会说他对还是错?什么是标准答案?此外,对华社来说,叶亚来是吉隆坡的开埠之父,但对马来族群来说,未必是如此。”
是或未必,当年领航民间教育的董总这些日子围魏实在忙坏了;主席叶新田不但缺席了2012全国教育研讨会,就未来国家教育发展的大方向,也只能发表了全文连同标点符号,只有568字的文告,应酬应酬,意思意思。
信不信由你:“董总已成立专案小组,分析和研究教育部的《2013-2025年教育发展蓝图初步报告》,并将提出进一步的意见。”进一步还是进两步,格局决定结局,董总既已被专案小组化,接下来的调子自然也“就像按下唱片”,自不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