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开班教方言母语
近年来,各大小血缘及地缘性会馆组织渐渐意识到,自己本来最熟悉的方言母语,逐渐在失落中!许多年长宗亲看著小辈连自己的母语都不会说时,万般滋味在心头!
因此,近几年吹起一股学习方言母语的运动,各大小会馆组织纷纷开设母语会话班;有些成果不错,有些则不成功。不成功的因素,除了没适合的教材外,主要还是家里没有讲方言的环境,令学员在上课后没有学习运用而淡忘。
本地作家杜忠全表示,这些年来,一些会馆领导干部觉得我国的方言母语失落了,会使用方言母语的人,越来越少,甚至连会馆本身的理事成员,某一些也甚至不会讲本身的方言母语,取而代之的是华语、英语或广东话,这让老一辈的会馆领袖感到担忧。
因此,大家都在省思,到底该以什么方式,让自己的方言母语保存下来,继续发扬光大。
“以前,方言母语就像是空气一样,是自然存在著。那个时候,大家都在说方言母语,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自然而然就学会讲方言母语。”
港剧及台剧崛起
杜忠全认为,如今,我国两大强势方言,广东话及福建话,因为有强大的港剧及台剧,还有电视台及电台作为后盾,使这两种方言成为我国强势的方言,成为区域性的沟通方言。
“以广东话为例,在中马吉隆坡地区的人,不管源自哪一个籍贯,因受港剧及电台节目的影响,这些民众就算不能讲一口流利的广东话,听绝对没有问题。”
他举例,就好像在槟城,不管任何籍贯,大家都会讲槟城福建话。若到市集购买东西,讲槟城福建话或许占有一些好处,否则到游客区可能会被“砍菜头”。
他说,福建话在近几年才成为强势语言,这是因台剧的崛起以及台语电视台的设立,无形中营造了学习福建话的环境,带动学习的热潮。
家中长辈传授母语方言最有效
雪隆福州会馆福州语会话班导师叶乃霖(64岁)则认为,最佳学习方言母语的环境,是在自己家里,家中若有老人家,必有事半功倍之效!
他表示,小孩子从小在家里听长辈说方言母语,自然而然便能掌握家乡话;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孩子,经过母语熏陶,了解方言母语带给一个家庭的力量。
他以会长潘长顺为例,他们的家里,坚持与晚辈以家乡话福州语交谈,因此全家大小如今都能说得一口流利的福州话。“家乡话必须在家中传授,让小孩从小就在方言的世界长大,自然就不会排斥;毕竟,到了学校,他们能学习华语、马来语及英语,但是学校从来都不会教方言!”
叶乃霖感慨地表示,雪隆福州会馆在去年5月开办了第一届的母语会话班,开始时有十多个人报名参加,年龄从10岁至70岁;惟到今年3月毕业礼时,只剩下一位学员!
在乡亲的建议下,母语班进入策划阶段时,在该会副教育主任余贵狮博士的协助下,从网上采购到一本较合适的福州语会话课本。
本来,会话班是由另3位乡亲负责,岂知在开课前,大家因事务忙碌而辞退,最后他唯有接任。
很多学生在学习三四堂课之后,便兴趣缺缺,或许他们认为课本过于沉闷,再加上课本所描绘的东西,是依据台湾妈祖岛上的风俗所书写的,也与我国国情有别。
自编福州会话课本
“课本里所记载的一些福州小吃、习俗及文化等,很多都不曾出现在我国;就算是一些从福州移居大马的老人家,也不一定知道!因此,我及几位老乡贤决定,我们将尽己所能,自编一本属于本地福州人的会话课本,作为未来开班的教材。”
他指出,会馆打算在未来继续开班,目前他们正在积极招生,同时也著手在研究教材的内容,希望到时候能够带给大家一个全新的,属于大马人的会话本教材,以传授属于大马福州小吃、文化及习俗的课本。
学语言要大胆 从错误中学习
雪隆海南会馆(天后宫)妇女团副团长兼海南语导师林明珠鼓励欲学习海南话的民众,不要担心发音失准而不敢讲,要学习语言,包括方言,就要尽量说、尽量问,在错误中被纠正,才能真正学习及掌握它。
所以,她鼓励学员多多提问,遇到不明白的时候,勇敢以海南语发问,就算当中掺入中文或其他语言,也不要紧。“最重要是大胆发问,不要怕被纠正,才能从中学习。”
林明珠表示,自己是在大马出生,从小在海南人的圈子里长大,因此向长辈学习了基础的海南话。以前海南会馆在办活动时,都以正统海南话在发言,因此从中学习了正统的海南语。
谈起雪隆海南会馆海南语会话班的缘起,她说,全因一些会员在会员大会中提出,越来越多乡亲不懂方言母语,因此要求会馆去推动讲乡音的活动,并建议在会员大会中,以乡音来进行大会。
她说,其实,一直以来很多人想学习海南话,但碍于没有管道而放弃;开始时,是由另一位导师所负责教学。
“我是在2003年开始接手,如今已教了9年,共17届。海南语会话班一学期课程是6个月,分初级班及进修班,每个星期四晚上在海南会馆天后宫上课。”
她表示,在选定教材时发现,市面上没有适合的教材,于是她自己在参考了许多资料后,本身编写属于适合初级班及进修班使用的海南语会话班课程,主要以传授学员日常生活中会用到的基本会话用语,并不是文绉绉的课本。
她说,目前,每个班学生人数大约20多人,其中进修班的学生,有大概三分之一是跟了她多年的学员。
她的学生有潮州人、有广东人,甚至是福建人。因此学员不一定是海南人,只要是对海南语有兴趣者,便可报名参加。
小孩子学习能力强
此外,海南会馆联合总会也有邀请她录下海南语对话的影音光碟,然后分发给全国的属会去参考,从中推广海南乡音的使用。
“不过,我认为听影音光碟来学习,效果不大,这只能死背而已,无法变通运用;因此最好的学习方式,就是参加会话班,有导师在旁教导。”
或许是这个因素,她认为很多小地方在开办母语班后,却因为教学过于死板而无法留住学生,最后因为没有学员而关闭课程。
她说,无可否认,小孩子的学习能力比较强,他们的发音也比较准确。因此她经常都会点名小学员先站起来大声念课本,然后由其他学员从中学习,不对的发音则即场纠正,让学员更清楚掌握发音。“其中一位学员,他是潮州人,学习了7年的海南话,每一次都携带录音机来录音,回家再跟著学习。”
一些常用到的方言,就不会失传。因此,林明珠透露,该会馆议长拿督斯里翁诗杰曾介绍她给电台高层,推荐她播报海南语新闻。
“不过,碍于人手限制,只有我一个人难以撑起场面,因此我希望能有多两三个人搭配,组成一个团队才开始海南语播报新闻;惟,目前还无法找到合适人选,有关计划唯有暂时搁置。”
正统福建话渐渐变色
杜忠全认为,站在一个在地槟城福建人的角度来看,其实槟城的福建话也出现失落的一分部;如今大家耳熟能详的福建话,是掺杂一些马来话或其他方言,形成槟城独有特色的福建话。
“这种掺杂了土语的福建话,一直被视为是源自峇峇及娘惹社群的福建话,这是生活中的福建话,是市井语言。”
但他依稀记得,在小时候出席会馆宴会或学校董事长致辞时,宗长所讲的福建话,都是正统的福建话,当中有许多词汇如今已不再听见,也很少人会用。这样正宗的福建话,已渐渐被遗失在时光的长流!
年轻人听不懂正统方言
他说,记忆中的长辈及大人物,在上台致辞时,都会讲正统的福建话,在私下交谈时,却会说较生活化的福建话。
“数年前,我经常拜访槟城的一位老人家谢清祥(70岁),他把记忆中福建人的正宗福建话记录下来,结集成书《槟城福建话》,并由福建会馆出版。”
“在新书推介礼上,他用正统的福建话致辞,结果现场采访的年轻记者,几乎全部都听不懂;他们都觉得正统福建话太深奥,听不明白。”
杜忠全感叹,或许,只有他们那个年代的老槟城福建人,才懂得说及听得明白正宗福建话;现今的中生代只会听而讲不出。二三十岁的年轻一辈,连听也不会听了,他们讲的全是生活化的福建话而已。
收集老童谣结集成书
为此,激发了杜忠全收集老童谣的念头;他意识到,许多老童谣也随著老人家逝世,而渐渐消失了。
“我们小时候,玩游戏或老人家在讨小孩欢心时所吟唱的老歌谣渐渐消失,于是我便收集,然后结集成书。小时候,是透过祖父母及姑姑吟唱,才听到这些歌谣。”
他说,2006年从新加坡毕业回国,发现自祖母及姑姑去世之后,家中再也没有传出这些老歌谣。问母亲,母亲也不知道!仿佛老歌谣都失落了!
花了几年的时间,他访问了许多老槟城人,一一把这些老歌谣记录下来,把约40首的老歌谣结集成书,推出《老槟城·老童谣:口传文化遗产》。这样,老歌谣便能永远传颂和保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