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台湾和大陆的词语,马来西亚华社和媒体主要是根据台湾的,最明显的是“兆”,马来西亚民间根据台湾的数值,“兆”是1万亿,而中国的却是100万,例如“兆赫”(megahertz)。还有许多词语台湾和大陆存在同义异名的问题,而马来西亚采用的是台湾的词语。以下是一些例子:人工智慧(大陆叫“人工智能”)、资讯(信息)、博客(部落格)。不过马来西亚也有不少媒体采用大陆的词语,例如:乘客电梯(台湾叫“载客升降机”)、代谢综合症(代谢症候群)、公交车(公车)、集装箱(货柜)、进化论(演化论)、内存(记忆体)、网络文件系统(网路档案系统),导弹(飞弹),等等。大陆与中国台湾词语的同时出现经常混淆本地华社与媒体的使用,有时不知依据何者为准。
这里有一种很特殊的情况,那就是学校教导的词语,媒体往往没有配合,例如学校的田径赛是400米,媒体却不用“米”,全都用“公尺”。学校用的是“升”,媒体却用“公升”。学校教导学生“摩托车”,媒体却采用“摩哆车”,搞得学生无所适从。至于已经约定成俗的一些词语,用惯了几代,似乎也没有改正的必要。以下是一些例子:吃风(度假、旅游)、五脚基(骑楼底)。
学校教导的词语一般都依据《现汉》和《现规》,然而一些词语经常引起争议,例如注明为“方”(方言)的词语是否规范,于是“冲凉”“脚踏车”这些方言词有些老师不允许学生使用。
马来西亚华语规范理事会出版了《华文译名手册2》和《华文译名手册3》,其中对蔬菜、水果、本地食品、鱼产等都有明确的规定译法,希望能获得大家的认同。以下为《华文译名手册3》里的一些例子,尤其是马来西亚特有的词语,希望中国各界能采纳:
红毛沙梨(amra)、缤再芒(binjai)、牛心番荔枝(nona kapri)、腰果(buah gajus)、辣沙叶(kesum)、南姜(lengkuas)、白须公(baung)、鬼头刀鱼(belitong)、硬尾鱼(cencaru)、阿膨糕(apam balik)、腌虾酱(cencaluk)、多多糕(dodol)、椰丝糯米饭(pulut inti)。
还有几个一直困扰马来西亚的词语。中国官方并不理解这里是君主制宪国,马来西亚和泰国一样,只有首相,没有总理。中国向来对马来西亚的首相的职称都是“总理”。此外马来西亚的法定货币单位是“令吉”,而中国却一直保留“林吉特”的叫法。
译名
地名
外国地名的译名,中国有一套规则,可以作为大家参考。例如单独成词的new,中国的译法是“新”,例子有:新柏林(New Berlin)、新港(New Harbor)、新丹佛(New Denver)、新几内亚(New guinea)、新迈阿密(New Miami)等。只有“纽约”(New York),它没有按照此规律译为“新约”,为的是避免与《圣经》的《新约》产生歧义。不能单独成词的,中国的译法是“纽”,例如:纽曼(Newman)、纽卡斯尔(Newcastle)、纽芬兰(Newfoundland)、纽波特(Newport)等。可马来西亚的译名则没有统一性,例如印度的New Delhi译为“新德里”,New Zealand则译为“纽西兰”:一个意译“新”,一个音译为“纽”。
同一个词素,中国在处理译名时也视情况而斟酌处理。例如同是land,中国有不同的译法:Finland芬兰与Poland波兰,land音译;Iceland冰岛,land意译为“岛”;Thailand泰国的land意译为“国”。马来西亚的译法和中国的无异。
其他地名马来西亚也与中国的有异,例如:杜拜(中国译名为“迪拜”)、寮国(老挝)、澳洲(澳大利亚)等。至于一些马来西亚的旅游景点,中国的译名和我们的不同,例如Pulau Langkawi浮罗交怡,中国译为“兰卡威”等。
中国对马来西亚一些地方译名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差异,例如:吉隆坡、槟城、新山。中外各地如果要采用马来西亚华文规范译名,我们推荐马来西亚华语规范理事会出版的《华文译名手册3》,它里面收录了马来西亚各州地方、山岭、河流湖泊与首府道路译名。
至于区域性组织ASEAN,新加坡的译名为“亚细安”,马来西亚各媒体也有不同的译名,有:东协、东合,而中国的却是“东盟”。为了规范译名,大家不妨采用“主听客便”原则,根据中国的,统一译名为“东盟”。
人名
马来人名字的译名,中国有一套,多数和马来西亚的大相迳庭。过去中国是根据阿拉伯人名地名的译法(《外语地名汉字译写导则--阿拉伯语》,GB/T17693.6--2008)。后来在2019年它发布了《外语地名汉字译写导则--马来语》(MZ/T129--2019),基本上译名导则没有更改。
有一个显著的区别是闭音节(closed syllabus)的译法,很多闭音节末的辅音中国都译出来。以下是一些例子:马来西亚国父Tengku Abdul Rahman,中国译为“东姑 .阿卜杜勒·拉赫曼”,马来西亚的译法则是“东姑阿都拉曼”,显然,中国把每个闭音节末的辅音b、l、h都以辅音“卜”“勒”“赫”给译出来。再看前首相Hussein Onn,马来西亚的译名是“胡申翁”,中国的译法则是“侯赛因·奥恩”。前部长Rais Yatim,马来西亚的译名是“莱斯雅丁”,而中国的译名则是“莱斯·雅迪姆”。
原来中国的m呼读音是“em姆”(马来西亚只发音为em),为的是和n的呼读音有所区别,所以凡是闭音节末的m都译成“姆”。再以前副首相Musa Hitam的名字“慕沙希淡”为例,中国的闭音节末的m也是译成“姆”,整个译名是“穆萨·希塔姆”。闭音节末的b马来西亚不译,中国却没有遗漏,一律译成“布”,例如:Najib纳吉,中国译成“纳吉布”;Yakub雅谷,中国译成“雅谷布”。
前首相Mahathir马来西亚的译名是“马哈迪”,可中国的却是“马哈蒂尔”;现任首相Anwar“安华”,中国的译名则是“安瓦尔”,这些都有违本地人的习惯译名。
还有一些译名中国和马来西亚的有所差异,以下举3例:Ismail伊斯迈(中国译成“伊斯梅尔”)、Aziz阿兹(阿吉兹)、Sanusi沙努西(萨努西)。
复辅音方面,中国的译法和马来西亚的有些差异。Ibrahim中国译为“易卜拉欣”,马来西亚的则是“依布拉欣”。Putra布特拉,中国的Putra和Petra都译为“佩特拉”。
这是中国对吉兰丹第六任苏丹Tuanku Yahya Petra Ibni Al-Marhum Sultan Ibrahim的译名:端古·叶海亚·佩特拉·伊卜尼·马胡姆·苏丹·易卜拉欣,马来西亚的译名则是:端姑·亚雅·布特拉·苏丹依布拉欣,显然中国的译名确实和马来西亚的有极大的差异。
马来西亚人名地名的华文译名,中国理应按照名从主人原则,根据我国的译名。目前大陆还没有一套大马穆斯林姓名的译名参考。马来西亚华语规范理事会所编写的《马来西亚穆斯林姓名华文译名手册》即将完成,收录的马来西亚穆斯林名称超过1.3万。希望语文局出版后,能与中国新华通讯社配合,给它出版大陆版的《马来西亚穆斯林姓名译名手册》。以后中外各地使用汉语的媒体与出版社翻译我国人名将有所遵循。
结语
马来西亚的语言规范,民间与教育界有著同中存异的状况。1983年过后的民间一般都接受简化字,汉语拼音方案。媒体都配合采用简化字,电台电视台都很积极地使用规范的语音与词语。然而,一方面学校教导学生规范的语言,朝著规范的方向教导,而另一方民间特别是媒体使用的词语与学校的迥然而异。校方经常鼓励学生多看报纸,才能提高写作能力,而媒体的用词往往和校方的不同。
求同存异是当今民间与教育界的语言文字现象。
事实上,要做到媒体配合教育界使用规范的语言文字,各报刊宜互相协调,希望能达致使用规范词语文字的目标。马来西亚华语不是官方语言,要通过官方强求一致实属困难重重。而学校属于教育部所管辖,华语要求规范化则易如反掌。只有民间加上媒体的通力合作,马来西亚的华语逐步规范化,才能与世界汉语接轨。
注:本文为作者于今年9月20日至23日,在中国大连海事大学召开的第五届“面向翻译的术语研究”会议上主讲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