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有个性的人,大家都以流行乐作为广播的年代,他决定搞乡音和华乐等非主流节目,然后一做做了十二年,刚开始那几年一直被骂,后来几年也不知道是骂累了懒得骂了,还是接受了自己无知不敢骂了。他一路走来,就挑另类、非主流的乡音、华乐以及独立乐团,这种坚持可以找到很多堂皇的理由,却相信是他那个“作死”的性格才是最大的动力。
宣布结束电台的工作那段时间,大家都觉得很可惜,马来西亚目前仅存的唯一一个愿意做非主流节目的主持人就此离开,即使中文电台一个一个开,却仍只有一个这样不断坚持的人。希望要求他继续留下的人不少,但他说他一个人做了十二年,一直等不到对手,一个可以做一个性质类似的节目的竞争对象,他到头来却背负了一个乡音代言人的角色。
对于他的离去,更多人遗憾的是从此仅存的一个非主流主持人消失了,却没有人愿意成为下一个肩负文化传承意义的他,所以他的离开是“作死”个性使然,说白了也只是想要大家去反省。
政府制度的荒谬
他顶住唯一乡音与非主流音乐主持人这个头衔十二载,无奈这个帽子越来越大,这样的定位越来越僵化,突然宣布离去,华社应该要去思考到底是我们需要他,还是他需要我们?以文化传承之名包装的华社华团却无法承担失去唯一的他,对外华社一直以马来西亚保存完整中华文化为傲,他的离开却将此包装也一并扯下,原来踏踏实实的坚持只是一个人,没了他就什么都没了,这是何等空泛,何等狼狈?他的“作死”,大家能明白吗?
离开电台那天,他对媒体说补交大马教育文凭(SPM)是主因,大家一窝蜂的围绕这个主题在骂,随后三百个实习医生和国营电视台约聘化妆师必须补上相关学历证明的相关新闻才陆续曝光,是什么原因让一群医学院毕业生比不上一个离职的非主流节目主持人?他很清楚这从来就不是补发文凭的问题,也非关马来文尊严与国家认同,而是政府制度的荒谬。
新闻出来后,他也就沉默不再表达什么,其实他在看,看这个社会到底有多少人在思考,又有多少人在盲从。
要求一个任职十二载,现场访问与口译已故马来裔导演雅思敏(Yasmin Ahmad),并以此系列报导获得最佳电台男广播员奖项的他补上大马教育文凭是不是很奇怪?他的个性能不作怪吗?补上文凭很容易,那绝对是一个合时宜的做法,但他就是“作死”,喜欢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做不合时宜的事情,也才有今天的各种讨论与谩骂,也才会有各种荒谬的相关新闻被报导。
官方严守1963/67国文法令下的规定,凡是大马公民要担任公职,就必须有大马教育文凭马来文优等,作为马来西亚国民的我们,看似不该有异议,却陷入官方拥有的国家文化诠释霸权的陷阱中。
国民需要遵守相关规定,外籍专才却另有规范,无需大马教育文凭马来文优等,这很难用沟通、马来文书工作需要等理由说服大家,这种一国两制说白了就是对马来西亚国民一大紧箍咒,荒谬无比。
他爱这个国家,他在意,一路走来从不被认同到成为某种典范,他有的却是更多的无奈,唯有在这个节骨眼再“作死”一次。
子弹打出去了,就让子弹飞吧,是否能正中红心,早已不是重点了。他到底是张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