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1980年代初期,我从国外回来开始在吉隆坡找工作之时,人们所津津乐道的是竖立在吉隆坡市中心,占地16英亩的大地宏图综合大厦(Daya Bumi)。它是一栋大马前所未有的智慧型大楼,由马来西亚本地工程公司与日本竹中熊谷工务公司(Kumagai Gumi Co)合作建成。
此富丽堂皇的大厦,由当时的城市发展局耗资三亿三百万零吉建造,后由国家石油公司以四亿三百万零吉买下。这也是日本首次在马来西亚建造的建筑物。当时朋友告诉我:这座三十五层、124公尺高的大楼,它所有的门都不需要用“钥匙”开启的。他们用的钥匙就是一张小小卡片来得,非常特别... 。然而,这栋全白色耗巨资兴建的大楼,由于没有后继的特殊用途与意义,最终沦为浪费,成了大马有史以来的第一个“白象计划”。
当时尚年轻的我,压根儿就没听过所谓的“门禁 Door Access”是啥回事,顿时听得目瞪口呆惊讶不已。我是到台湾升造的,时值当年所谓的“宝岛台湾”,乃处于“打拼”的艰苦时期,但经已进行著多年的“国家十大建设”。
在这个建设大计划下,台湾岛内兴建了属于自己设计、建造的大型炼钢制造厂、可建万吨级以上远洋邮轮的造船厂、南北高速公路、铁路电气化、新的国际机场、核能发电厂、石油化学工业、苏花北回铁路、新的台中港、苏澳港,共计七项社会基础设施建设,以及三项重型工业计划。
这些对国家发展极为有利、人民生活得以大幅度改善的建设,奠定了台湾后来成为亚洲四小龙的基本条件。即便是如此,我在那里念书和毕业后留台工作多年,也都还没见过所谓的“神奇可以开门的卡片”、这等如此“高科技”产物设备。
我们都知道,80年代的台湾,在电脑、电机电子工业表现经已标青,其宏碁微型电脑(早期称Multi-tech,而后易名Acer)后期还充斥整个国际市场,但为何就没将所谓的“神奇开门卡片”门禁系统普及化?一个有智慧的国家领导及政府,都清楚了解事有轻重缓急之分,何者应为先、何者可押后执行,都有一定的考量,而不是为了打肿脸皮充胖子一味的蛮干。钱再多,也会有金银山崩垮的一天。为了国家建设,当时的台湾人民缩紧腰带,高唱“爱拼才会赢”,度过了退出联合国、与美国断交,在国际现实大环境中被孤立的危机而没有倒下。
文化让一个城市变得伟大
当时,台湾靠的是中华文化传统中,坚韧不拔、锲而不舍的精神,才能度过艰苦时刻。资源与财富分配都用在刀口上,该省则省、该花则花,不浪费在没有实质意义的开销与建设上。先辈们常道,我们要懂得该省则省,该用则用的道理。一切开销若当省而不省,则必导致需要的时候,当用而不用,这道理永恒。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当一个人平常挥霍惯了,钱被无节制的花光之后,一旦出了状况如得了重病、遇到严重财务麻烦之时,这才发觉捉襟见肘,钱已不够用了。
台湾前总统马英九说过一句话:工程,可以使一个城市变“大”,但只有文化,才能够使一个城市变得“伟大”。我想,在一个城市里,甚至是一个国家的稳健发展过程中,这是重要的。
宋代苏轼有这么几句话: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旁人笑此言,似高还似痴。
若对此君仍大嚼,世间那有扬州鹤?
我们若把苏轼诗中的肉,比喻成一个国家的经济;竹,比喻成国民的文化素养,我们不难发觉,“人瘦尚可肥”即国家穷了,只要政府及全民认真努力,还可以把钱赚回来;可是当政府与人民的思想文化一旦低落庸俗,那可就“士俗不可医”,没药救了。
故大马政府及全民上下,须扪心自问:我们到底要“大”呢,还是要“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