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言之,良心是需要自由才能够发挥得更完全的。如果一个社会剥夺了人们的言论、思想、信仰,乃至人身自由,尤其是以各种高压手段来恐吓、震慑人心的话,往往就会扭曲了人的本性,令其为了自保而不得不埋没良心,甚至与制造恐怖的当权者同流合污,以换取一丁点好处。

那些强调、呼吁人们应回归本心,返璞归真,期望借此优化人心,让人人都能心存善念,进而改造社会者,若一贯无视“外在”的自由之条件的话,恐怕最终会竹篮打水。毕竟人难免有私心,若无自由的保障,诚实、真挚、慷慨、同情、关爱、仁慈、正义、守信等品质,或都会叫人付出不堪的代价,结果一般人只好选择冷漠,乃至“龟缩”。

比如说,当一个组织没有言论自由,只有由上而下的命令、指示、训诫,任何诚实、耿直的表达不满,乃至提出异见或主见都会遭遇惩罚,轻则被责怪、警告、处分,重则降级、扣薪,乃至开除,那即使本有满满的良心或热心者,也不敢说实话、做正事了。讽刺的是:如此欠缺言论自由的组织,竟然包括某国的官方教育体系,导致其属下成员被驯化成唯唯诺诺的公务员。

再说,若一社会因治安败坏而导致人们无法享有人身自由及安全,对公共场所发生的事总是提高戒备,不敢轻易牵涉自身,乃至不得不提防可能的骗局或暴力伤害,那即便非自私自利、冷漠无情者,也难以随时布施其同情心和正义感。若对人身的可能伤害是来自掌权单位的话,一般人更不敢见义勇为,即使不忿也只能哑忍,毕竟得罪手操“合法暴力”者,更是无法承受之重!

总之,光讲求人心向善而不检讨、纠正有问题的体制,那个人的良心在面对各种狰狞的恶势力时,总是很无力、无奈的——这正是政治学之所以重要的缘故。政治的目的之一就是“追求至善”,通过理性考察、思辨、研讨,试图设计出最合理、公正、包容的社会制度,确保权力、资源、机会、言论等的平等、自由、开放,让良心能够绽放、正义感能够立足。

不过政治不光是理论或提议而已,而是有赖于人们的实际参与,否则是撼不倒享有既得利益之掌权者的。当人们体会到个人良心不能自由伸展,乃至表露,就是要借群体的政治力量来改良、整饬体制的时候了。此时若一味逃离政治,只谈“修心”,恐怕终究救不了世人,也救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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