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Blue Print”(蓝图)这个名称是怎么来的吗?它来自于蓝晒工艺,因其耐脏,不易脱色,被用在影印、建筑绘图上。而今,也经常有人将这个工法用在艺术创作上,旅居大马的香港蓝晒艺术家黎嘉玲就是其中之一。
蓝晒(Cyanotype)是一种古老显影工艺,早年用在影像处理上。这项技术在19世纪时由英国科学家兼天文学家约翰赫歇尔(John Herschel)发明,因其必须以阳光照射,并以最终呈现蓝色影像而得名。蓝晒被用在拷贝的用途上,如手稿复印、记录植物形状等,更从中发展出世界上第一本摄影集。后来蓝晒衍生到工程制图的复印上,提高了工业技术的效率和水平,广泛地被使用了长达一个世纪。
要用蓝晒法创作,必须将铁氰化钾(Potassium Ferricyanide)和柠檬酸铁铵(Ammonium Ferric Citrate)两种药水以1比1的比例混合在一起,涂在卡片上,静待风干,再将想“复印”的物件压在涂抹了药水的卡片上。曝晒一段时间后再冲水显影,之后浸过双氧水才能将物件“复印”出来。
“虽然这项技术历史悠久,但因为它并不稳定,所以渐渐地被取代,最终才慢慢被用在艺术呈现上。”黎嘉玲解释,蓝晒法的显影效果会被阳光、涂过药水的纸张影响,不一定每次都能成功将影像晒出来。
一年半前,黎嘉玲来到大马开班授课,推广蓝晒艺术。她以旅居方式游走大马,一般以走到哪里,教到哪里的形式进行,并没有固定的合作对象。每次办工作坊,学生都以成人居多,早期的学生大多为摄影师,后来才逐渐有艺术爱好者前来参加。
“或许是蓝晒法原本就与摄影有关,大多摄影师都想要了解和接触它。”黎嘉玲笑说,由于蓝晒这项工艺在大马少见,因此也曾有人从刻意外地开车前去上课,就是为了了解这项工艺。“在马六甲开班时,有人从吉隆坡来上课;在巴生开班时,也有人从芙蓉过来上课。”
从无到有 舒压创作
“蓝晒其实很简单,任何人都能做。”黎嘉玲指,蓝晒是一个入门门槛较低的艺术功法,且制作简易,一学就能上手。尤其蓝晒的感光液不像黑房般伤手,因感光度不强,儿童也能使用。黎嘉玲笑说,制作蓝晒作品就是从无到有,犹如魔术般,是舒压的好方法。
“上课的学生在看到最后浮现的画面时,都会很开心,那种感觉很疗愈、很惊喜。”她表示,上课的氛围十分轻松,即使是没有艺术背景的人也能完成,就连她自己早年学习制作蓝晒作品时,也会在制作过程时享受放空的状态,“那种感觉真的很舒服。”
除了教授蓝晒制作,黎嘉玲也会在工作坊里分享一些制作贴士及保存方式,以及一些制作蓝晒的心得。“蓝晒是一个很特别的显影法,晒得太久不行,晒得不够久也不行。”她解释,晒得不够久,影像显示不够清楚,而晒得太久则会有褪色迹象。她指出,蓝晒作品需要曝晒的时间没有一定的标准,一切需要按照太阳的“晒度”来进行评估。
取材
将想要印制的物品放在已涂上药水、经风干的卡片上。
曝晒
压上透明卡片,再用夹子夹紧,才能确保曝晒后达到满意的效果。
冲洗
曝晒后需要放在流动的水下冲洗一段时间,直到图案全部显现为止。
显影
浸过双氧水,加速显影。
艺术无国界 异地授课文化洗礼
“去年年初,那是我刚来的时候,对大马也不熟悉,就跑到登嘉楼开班。”来马授课一年半,黎嘉玲坦言,语言仍然是最大挑战。当时的她并不知晓登嘉楼以巫裔居多,在自己的社交媒体平台上宣传,却没想到这些平台其实无法将讯息传给当地人。“我的平台都是以中文、英文为媒介,当然没办法接触到当地人。”
在工作室里等待学生上门的时候,她遇到一位水彩画家,对方为她找来12名学生,而这些学生都是当地的艺术家。“当时班上有80%的学生是巫裔,以马来文沟通,而我以英文上课,难以与他们沟通。”所幸艺术无国界,这批学生都有艺术背景,即便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也能明白黎嘉玲要表达的意思。也基于无法以马来语沟通,黎嘉玲的学生迄今仍以华裔居多。
以游走大马的方式授课,当然会在不同地方留宿。“有时候是有人提出可以给我免费住宿,所以我就过去了。”黎嘉玲说,家中两老也曾为此感到担忧,怕她受骗,但她庆幸自己至今仍未遇到坏人。住宿方面,她会在社交媒体的对话当中判断对方是否值得信赖才做决定。
“我反而是与人合作开课时被骗。”她透露,当时自己初到大马,与一家咖啡馆合作开工作坊,却不想抵达之后发现学生人数与被告知的不符。“多了两名学生,而这两名学生是对方的孩子,所以他不愿意付学费给我,他说只是两个孩子,让我不要那么计较。”黎嘉玲感叹还是有人不懂得尊重艺术这项专业。
大马人对蓝晒艺术的接受程度颇高,虽然目前知晓蓝晒的人还是不多,但黎嘉玲希望在自己游走完大马后,能让更多人知道这门艺术,同时学会保护这里的文化。黎嘉玲在大马开班授课之馀,也将各种大马独有的文化品如娘惹传统服装格芭雅(kebaya)、原住民项链、食物中常见的蝶豆花等,制为蓝晒作品。她希望在离开大马之前能搜集到各种能代表大马文化的作品,并将之以个人展的方式呈现于大马人眼前,答谢这一路上遇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