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行风《文学国籍的误区》与其面书直斥拙文为“单元主义”与“极端狭义”;相对于东南亚、东盟、亚洲而言,“马来西亚华人”、“马华文学”确有“单元主义”色彩,但没有单元何来多元?有定义就有排外,设若马华文学史、大系、文选不以马来西亚华人/华文文学为本,还被批为“极端狭义”,应该掺杂外国作家作品,终将双双失去主体性,那显然只读懂(而且误读)了胡适名言的后半句:“做学问要在不疑处有疑,待人要在有疑处不疑”。
官方不认同马华文化
作家固然不该只看到自己的肚脐,但如果连本身属性(正名)之立足点都不顾或模棱两可,奢谈走向海外,且行之不远。孙中山说:“知难行易”;要超越国家(广义的文学)反而容易,认清自身的时空方位(狭义的文学)反而困难重重,难怪乎谚曰:“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是否独立以前的马华文学不是马华文学?文学国籍排除了作家主体认同?我早已论及(又读漏了?),此不复述,可供注释的吊诡是,之前李永平拒认是马华作家,黄锦树却坚持在马华文学选集中收录其作;华社呼吁把马华文化纳入国家文化主体,却不被官方认同。依文学国籍,可以推论李白不是中国文学史人物,而是“唐朝文学人物”?这是复杂又简单的问题。
由于政权版图更迭,国籍观念与制度似有若无,古代历朝绝对不等于当今中国。如果元朝迄今没有灭亡,李白就是大元(中国)文学史人物(元朝亦自称中国),尽管可讽之为“骑劫”。民族主义学者咬定元朝是入侵王朝而非中国,则李白即是唐朝诗人而非大元甚至中国诗人了。究其因,乃政治权力游戏的硬原理—胜者为王(道)。
难脱离政治视野
中国文学史是流动的文化概念,不宜胶注鼓瑟地观待。文化中国(广义的中国)受制于政治中国(狭义的中国);历代地理、文化中国遗产均受当今政治中国的支配,是为文化文学话语权力的由来,不管你喜欢或认同与否。
换言之,“中国文学史”是语言文化传统认同的泛称与总称,李白才有兼具唐代与中国诗人称谓之可能,除非当今统治者不是汉族或更改国名。君不见文革期间除了毛泽东钟爱的李白等诗人,多少古典文学被污毁?是以,文学(史)能脱离政治国籍的视野吗?
左行风设问:假设一位外籍人士自幼在大马长大,认同本土与马华文学,为何不可算作马华文学一份子?其实何必苦苦假设,换个时空的实例有中国的马士(莫斯)、司徒雷登、赛珍珠、韩素音等,在华22年至50年不等,他们与作品(包括回忆录)有收归在哪部中国现代文学史吗?即使有,也是寥若晨星地聊充侨寓、外缘文学。
林语堂前半生在中国,后半生长居美国(晚年短期旅台),用中英文写作,仍把他与作品划入中国文学史,何则?答案呼之欲出。
本人很乐意与其他文学科者交流,但碍于时间有限,为了厘清疑点而饶舌基本论点则意义不大,如果再回应,恕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