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马来西亚政治人物应景随口发出,那一些天马行空的门面话,尽管说得轻轻松松,尽管听来舒舒服服;可是,一旦认真推溯根本,对照现实的处境,往往纯属天马行空的废话一场。
马华署理总会长廖中莱为“2013-2025教育发展大蓝图研讨会”主持开幕致词,也正是这么一回事:华小是华社的资产……“不变质、保值、增值,这应该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目标”。
因为这样,看到了研讨会获得董教总的关注和参与,廖中莱因此深感欣慰,“这意味著大家在透视华教的未来,目标非常一致”。但是,目标非常一致又意味什么呢?
设想双方当今定下的目标确实“非常一致”,有谁知道,为何董总这一回合虽然决议派出代表与会,最终拒绝提呈报告以集思广益,只是“在场聆听”,事后将自行上呈教育部?
不管怎样,总而言之,应对的方法还是旧有的那一套,这一点嘛,教育部副部长兼马华教育局主任魏家祥说得清楚:“政党与教育团体对教育发展大蓝图可有不同看法,但必须针对蓝图建议寻求共识,向教育部反映一致的立场,才能事半功倍。”
为释众疑,魏家祥举例言之,2010年政府推出华小第一阶段标准课程纲前,马华、教总、董总、华总及校长职工会曾以一致立场反对《马来西亚我的国家》用国语教学,最终此举取消了。
华教困境周而复始
可是,之前呢?之前华基政党一位位当家的内阁代表,到底做了什么?为何总要仰赖事后补镬,而不是从一开始,全面地反映了民间里里外外的意思,从而得以釜底抽薪?
沸沸腾腾的“2013-2025教育发展大蓝图”,可不是这个国家唯一的案例。马华公会的领导如果当家,如果当权,难道不能及时阻止了华小四年级的国文课程,开始改用国小的版本吗?
马青教育组张盛闻特此巡回南下新山演讲教育汇报会,不改他经典的“稍安勿躁”之心,肉身捍卫《大蓝图》,信不信由你,总之他是信的:“我们太重视华校架构,但我们不应该再为这些而故步自封……”
对张盛闻,政府的建议,自是善意的,而且是“愿意帮忙(小学生)他们”。所以,“我们必须改革”,而且“乐观看待”。如果记者没有错误引述,张盛闻当时补了这么一句:难道我们真的要用保鲜膜包住华小,让它“百年不变”吗?
暂且不论张盛闻这一席见诸《东方日报》10月7日南马新闻SC2版和《中国报》同日今日柔道C5版之言的对对错错,就算意见果真备忘了,马华党员的董总署理主席邹寿汉受询,可是一点不表乐观,直说“针对教育蓝图提出反馈是艰巨的,过去55年来的历史也已证明这一点”。
邹寿汉所言,不过是拾人牙慧;林连玉先生早在〈57年官方对教育问题的作答〉分享了他个人经验谈:“由1951年起,教总主席还没有换,但已换了6位教育部长。我最有经验,前一位教长答应的,到后一位教长就可推说不知情。”
是的,我们正是这般轮回华教的困境,重复申诉了华教的诉求。1986年全国华团民权委员会的〈贯彻华团联合宣言第一阶段九大目标〉目标之五,不就是“公平对待各源流学校及各族语文”吗?
马华只能遵循“上意”?
前不久我在〈年年备忘,年年被忘〉点算,单就董总这些年月上书一系列层出不穷的备忘录,何止一匹布长:1954、1965、1975、1983、1991、1999、2004、2007、2009、2011……结果呢?结果中学的华文,从母语沦为外文的科目!
《2013-2025教育发展大蓝图》的设计蓝本,显然还是延续1.0的政策。不论此举是否合乎“以民为本,绩效为先”的精神;可见马华之所行,确实“补镬有余,当权不足”。
“补镬有余,当权不足”之下,年年月月,所有的陈词,都是悬而未决的旧调子。对比2012年8月〈7华团在教育课题上的立场与要求〉,与2012年10月〈董总对教育部《2013-2025年教育发展大蓝图初步报告》的初步看法和建议〉,当可体会。
可惜,振聋发聩的典范,纯是学术研讨会投影片,不足唤醒了我们,时代沧海桑田,政纲岂可墨守成规?可惜,atas的思维,四四方方。副揆慕尤丁责难了纳兹里袒护董总926之行“令他难做”,就是论证了。
老板心里的想法既然这般,身为属下的魏家祥,又能怎样,还能怎样?也许,重读朱自存先生在《纵观华报50年》(1994)的这一段话,大家想必自有幡然的顿悟,明白了副教育部长做事的诚惶诚恐和战战兢兢:
“新闻工作者不能违反老板的政治立场,不能违反老板的商业利益;当有关立场与利益和新闻自由发生冲突时,新闻工作者最后的自由是:递上一封辞职信!”
否则,也请魏家祥诚邀北欧小国代表到来,讲解诸如芬兰《基本教育法令》(Basic Education Act)的这一面明镜,如何明文肯定母语教育的传承和教学,再来大谈国家大未来的教育发展、方向和蓝图。届时,我将敬赠保鲜膜一卷,以示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