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保旧街场因保留百年前建筑的特色,以致近年被打造成以历史古迹和美食咖啡为主的旅游景点,也让怡保旧街场房地产水高船涨,但吊诡的是,房地产的兴旺却摧毁古迹本身,导致旧街场多间百年老店被拆除,地方传统行业和原居民也被驱逐。
因为锡矿而开埠的怡保,过去曾是马来半岛最荣华昌盛的城市,但进入80年代以后因锡价暴跌,以致怡保的发展停滞不前,但却也保留了许多战前特色建筑和住民文化,没有被“发展”的洪流摧毁。
在10多年前被称为鬼城的怡保旧街场,近年来在政府与商家不断努力推广下,加上复古风潮的流行和壁画助阵,让百年老店被改造成怀旧咖啡馆,空置货仓改成高级餐厅和高级民宿等。
因为旧街场的改造成功,掀起当地房地产收购与改建潮,当中二奶巷整条巷被收购和改建成酒吧与小店铺,马结街整排百年老店重建成仿南洋风格的新店后,再高价出租予商家。
以历史文化和战前老店等所推动的旅游发展,其下场竟然是“发展”转过头来反扑古迹本身,如今二奶巷已人去楼空,传统的居民文化消逝殆尽,被打造成手工艺品的观光市集和咖啡厅。
在新街场方面,国际知名电影《色戒》曾前来取景的百年店铺,也整排被摧毁和改建成廉价酒店,战前建筑大华戏院如今改建成高级公寓,谦街与安德申路成排特色老店也被拆除。
古迹保存工作者张集强受访时指出,怡保旧街场目前的问题是,大部分的老店产业都属于财团或地主,而不属于它目前的真正使用者,以致商家与居民无法在这个旅游发展的浪潮下受惠。
他表示,店铺业主认为发展带来人潮而炒作房地产,把百年老店重建成“焕然一新”的店铺,但此举赶走老商家与原居民,无形中把活的古迹与文化社区给扼杀。
体验他人生活方式
他表示,历史文化遗产可分为“物质”与“非物质”,物质的文化遗产是指百年历史的老建筑,非物质文化遗产则是当地社区的传统文化与生活方式等。
他指出,以历史文化与古迹遗产为主题的旅游,其吸引游客的魅力除了老店铺以外,还有保留了传统生活方式,例如二奶巷居民仍然以竹竿晒衫,以及许多城市所没有的传统手作行业。
“我们到陌生城市旅游的意义与趣味所在,就是去参观他人的生活方式,一种与本身生活经验全然不同的体验,这个社区与文化必须是活的,而且不是故意做出来给游客看。”
他指出,如今旧街场经济发展起来,却加速让百年老店灭亡和老商家被驱赶的命运,也因此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从2003年开始,转为强调和推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留。
租金太高 老店无奈搬离
怡保旧街场有许多二战前就已存在的老行业和老师傅,当中马结街的藤器店“彭桂”,经过三代人传承至今将80年历史,并成为知名地标和旅游景点之一,但如今却因无法承受高价租金,被逼搬离怡保旧街场。
年届69岁的扎藤老师傅彭元中(65岁)表示,彭桂藤器店在过去数十年来都是与一家印度报摊和传统美容店分租店面,因为店面使用面积不大,过往租金只是约1000多令吉而已。
“但业主在2年前表示,因为二楼漏水要进行维修,要求我们3家租客暂时搬离,也曾口头表示会再租回给我们,于是我们3家店就暂时结束营业。”
他指出,业主实际上只保留老店的基本外貌与结构,内部已完全重建,如今2年时间过去了,其曾经数次询问业主意见,但业主只是表示“租金太高,你们租不起”。
他透露,如今有一家怡保知名芽菜鸡业者要进驻旧街场,据闻租金将近4000令吉,这个高价位是传统手工艺品行业所无法承担地。
“彭桂藤器店在怡保旧街场存在近80年,竖立本身形象和拥有固定顾客,对推动旧街场观光旅游也作出贡献,虽然有心想返回旧街场开店,但却难以承受高额租金。”
保护古迹文化是社区共识
槟城文史古迹建筑师陈耀威表示,我国的古迹遗产建筑的保存都面临同样的问题,即没有相关法令可规范与遵循,以致许多具有历史文化特色,但又还没到国宝级的建筑群,没有办法获得保存而消逝。
他指出,政府在古迹保护这项工作扮演最主要的角色,同时也是拥有最充分资源作出行动,因为只要拟定政策就可规范业主,但背后也要有民间力量作推动。
“因为当地的社区力量与文化团体,或者非政府组织的网络与联系,才是游说政策立法的最主要动力,但首要之务是保护古迹与文化是社区共识。
他表示,这种共识需要长期的教育与经营,例如透过历史与文化展览,或历史足迹追寻与今昔比较等,让人们从历史的角度去挖掘更多当地社区的价值与文化。